第82章 第82章(2/4)

 “站好!想死吗?!”守卫从少年身后一把将他拽回队伍。

 女仆长转进屏风。请示后出来,“全都低下头,不准抬头。大小姐要挑人了。”

 少年看着自己的脚尖。

 屋内很静。静得他能听见旁边人和自己的心跳声。只有一道脚步声,由远至近。少年下巴抵到胸口去了,一双眼睛专注地盯着黑乎乎的、伤痕交错的脚。他在走神。思绪像鸟儿飞走,他想起还和父母住在一起时。其实父亲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妈妈改嫁了。她改嫁前,宁疏狂很喜欢到森林里的小溪踩水,改嫁后他就不去了。因为忙着喂羊、喂牛……

 雪白的足不合时宜地打断他的思绪。

 黑和白。最猛烈的冲击一下把宁疏狂弄懵了。这里有谁能有这样一双干净、漂亮的脚?贝壳一样的指甲,粉嫩的肉,不染尘埃的趾缝……他知道是谁站在自己面前了。

 一只手靠近了他。在即将触碰到他下巴时被女仆长尖锐高昂的声音打断,“大小姐!”

 少女望向她,一个个低垂的头颅恰到好处遮挡住她。女仆长絮叨着走近,“您这么尊贵,可不能触碰贱……”

 少女的眼神让她打了个寒噤。

 “你知道这是因为从我小时你就在照顾我吧。”

 女仆长结巴,“是,是,是我不知好歹。”说完用力扇自己巴掌。

 少女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下巴。

 他下意识缩了缩。奈何无处可缩,他是一只进也不得退也不得的蜗牛。

 她的手是香的。

 像香皂。被她托起下巴时,少年心想的是自己的下巴颏会不会从她手指上划走。

 她看着他。少年读不出她眼睛里的情绪,明明对女仆长的警告是那么鲜明、冷酷。倒霉的老仆从还在扇巴掌,扇到两颊高高肿起。亲爱的大小姐却没有任何叫停的意思,她像对一只虫豸入了迷。此刻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这只虫豸从何而来,为何令她魂牵梦萦。

 “够了。”这两个字对老仆从来说是天籁之音。女仆长放下发麻的双手,动动发麻的嘴。少女往她那边偏了偏脸,眼睛依旧在少年脸上,“去把哥哥的弩..弓拿来,然后你可以退下了。”

 女仆长取来弩..弓。看着不轻,少女却轻松把住。看得出这是她惯用的“玩具”。

 娇小雪白的少女和箭上还沾着血的弩..弓又形成强烈对比。

 对比。这是少年对她的第一印象。她好像擅于惊讶别人,即便这不是她本意。他这只虫豸竟然对观察他的人起了兴趣。

 少女勾着少年的下巴,引他从队伍里出来。冷冰冰的东西贴着他大腿,撩起本应是长裤却断了一截的布料。是箭簇。她用箭簇掀他裤子。

 箭簇碰到了被守卫打到的地方。少年表情没有触动,最能体现内心的身体背叛了他。少女没错过他的颤抖,“谁打的?”

 她在问我吗?少年没有及时回话。他还没恐惧就有人帮他恐惧。一个守卫发出蚊子一样的声音,大意是说这小子完了。

 “谁打的?”少女却极其有耐性地询问第二次。

 这不啻于太阳从西边升起、水往高处流、国王明天暴毙……最后一个还是有可能的吧?他又开始神游天外了。但这次他记得回答少女的问题,“是守卫。”

 话题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今天少女的耐心却惊人得多,“嗯,是哪一个?”

 少年用眼神在人群里找。押送奴隶的守卫只有三个。甚至不用他故意点出是谁亦或眼神示意,少女便找出唯一一个不安的。

 她引着少年往后走。少年踩到了地毯,他还记得女仆长的嘱咐。发现已经留下一个黑脚印时试着往旁边没有地毯的地方站。但少女的手指还他下巴上,于是成了很奇怪的一幕。他像一棵被风刮斜的树,树冠在少女指尖,树干长在地毯外。

 大概是不满意他这棵树的生长位置,少女要求他踩到地毯上,站在自己身边。于是他又试着把自己缩小,尽管他那干瘦的身体、根根分明的肋骨已经让他比贵族中的同龄人小了一圈。他用力呼吸时喉咙里发出轻微的、拉动破风箱时的声音。少女也注意到了这点,她还看见他褴褛衣衫破洞下企图撑破肌肤的肋骨。

 她忽然涌出愤怒,按住少年肩膀,“不许动。”少年站好。她又要求他不许含胸驼背,站直了,像一个胡桃士兵。

 士兵在等公主的下一个命令。

 少女让另两个守卫分开奴隶,让出一条道,一条对着门的道。

 她举起弩..弓,对着那个弄伤了宁疏狂的守卫。

 “我数三下。”少女歪头微笑,这似乎是她心情不佳时的招牌笑容,因为守卫一看见后就开始两腿打抖。

第82章 第82章(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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