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94
佳遇牵着旭妍的手，将她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最后才道:“我一个女子看了也心生摇曳，今晚状元郎岂不是要走不动道儿了？”
......
日光明媚，清风舒卷，宋府迎亲的队伍迎着朝阳往柴府而去。
太后作为旭妍的姑姑，今日一身常服，也同柴府上下一起送旭妍出嫁，柴府大门徐徐打开，所有人都笑意连连，迎接着状元郎的到来。
修亦身着描金赤罗裳新郎吉服，还未及弱冠的少年温润和煦，却又意气风发，他阔步走来，通身斐然气度，直让人移不开眼。身后还跟着两个同窗好友，俱是俊秀不凡，玉树临风的少年郎。
柴少衡虽舍不得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可也十分开心，毕竟从这以后，又多了一个人好好疼爱他的女儿。柴夫人笑看丈夫，道:“今日之后，咱们的妍妍，可算得上是圆满了...”
修亦几步向前，对着柴大人夫妇见礼磕头，夫妻两看得满意，点点头便让福人将修亦扶起。一一见过礼之后，修亦被带进了正堂，因着从前在伽蓝寺的经历，修亦并不饮酒，就连新科及第，皇上都特意免了他的酒，不过今日是娶妻的大日子，修亦心里高兴，二话不说，便三杯酒下肚。辛辣的酒水下肚，刺激着他的口腔喉头，修亦压了压酒水带来的不适，迫不及待地继续接下来的流程。
吉时到，礼炮声一响，旭妍盖着红盖头，在修亦热切的视线下，同双亲含泪告别，大邺有哭嫁的习俗，但旭妍实在哭不出，只因她实在太过喜悦，和双亲都只做了个样子，摸了摸不存在泪水的眼角。待坐上了新嫁娘的花轿，迎亲队伍便一路往东城司主街而去。
这一路上极为热闹，毕竟是县主出嫁，又是极为受宠的皇帝表妹，自然都是一片祝福之声。
赵循坐在茶楼上，一眼不眨的看着喜轿的方向，男人的眼里落寞寂然，却又知足释然。
赵通有些不明白，“殿下，您可后悔？”当初先帝召见晋王殿下，本就想让晋王继位。而当今圣上落入悬崖之后，殿下便能由先帝扶持坐上储君之位，最后却因殿下的一念之差而失之交臂。
而这个一念之差，便是楼下那顶花轿里的女人。殿下为了救太子，自曝其短，让太子一党知道了景文帝的计划。继而太子回京，成为了新帝，即便册封了殿下为晋王，却也不会全然信任。
这明里暗里的打压，何尝不是嘉帝的猜忌。晋王何其可悲，如今被边缘化，年纪轻轻却要领旨镇守北疆，无召不得回京。
赵循摩挲着茶杯，眼里戚然，后不后悔他不知道，但那些虚虚实实的梦境告诉他，如今这便是最好的安排。
被强行留在他身边的女孩儿，就像一朵最名贵的花儿，他日日灌溉，祈祷，将心力全然付之，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他面前渐渐枯萎。
赵循嘴唇翕动，好半晌才道：“她此生圆满，我求之不得，怎会后悔？”
喧闹的人群，喜庆的礼乐，这一切都与他无甚干系，赵循笑了笑，一杯酒下肚，看着远去的大红喜轿，脑海中不禁回想起那个令他又怕又喜的梦境。
那个女孩儿穿着繁复华贵的嫁衣，从数丈红毯中缓缓朝他走来，那一日晴空万里，也和今日一般，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他将她的模样记得分明，哪怕只是个梦，哪怕只是上辈子，那也值得了...
直到花轿已经彻底瞧不见了，赵循才恍如隔世般的起身离去，他今日启程前往北疆，最后看一眼，看一眼那个不属于他的姑娘...
......
花轿稳稳的停在了宋府的正门外，府外的福人正在唱礼，随后礼炮声响起，旭妍在双喜与全福人的搀扶下稳稳当当的下了花轿，进门前需得跨过钱粮盆，待跨过钱粮盆后，才被扶着进入正堂拜堂。旭妍瞧不见路，心中莫名的忐忑，但在红盖头倾下时的缝隙中，看见了一双崭新的皂靴，皂靴的主人离着她红艳艳的裙摆那样近，旭妍轻咬着唇，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有了嫁作他人妇的充足感。
拜完天地后，旭妍被搀扶着进了新房，婚礼的流程繁琐漫长，修亦没有一丝不耐，全然笑着应对。最后由着全福人的准许，修亦这才难掩激切，紧张到咽了咽口水，将面前火红的盖头挑开。
二人的目光相触，仿若着了火一般，令人为之一颤。修亦嘴角溢出的赞叹之声，听得旭妍十分受用，女孩儿的眼尾上挑，俏生生的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旭妍的面上搽着厚厚的脂粉，女儿家的脸红自然也瞧不出，倒是修亦，整个人脸红得不像话，倒真是毛头小子头一回，看着旭妍的眼睛，仿佛都要醉溺了进去一般。
揭了盖头，又是一套繁复的婚仪流程，待事毕后，一直精力无限的旭妍已经有些撑不住了，修亦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我先出去敬酒，你先歇一会儿。”旭妍听话的乖巧点头，目送着修亦出了新房，旭妍在里头终于卸下了厚重的头饰嫁衣，双喜端了一些热乎的吃食，笑吟吟地道：“小姐快垫垫。接下来还有一个多时辰才能入夜呢。”
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自然知道这话里的意思，大家相视而笑，继续有条不紊的做着手上的活儿。
旭妍卸了妆，梳洗一番便规矩的躺在了榻上。而这时房门外响起了一道熟悉的脚步声，旭妍咬着下唇仔细听着那道由远及近的声音，修亦带着些酒气进来，同窗见他喝酒不容易，变着法儿想要灌醉他，但想着今日新婚夜，若是喝多了雄风不振，那真真是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