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番外四(县主vs沙弥)189
“阿娘，是真的。”旭妍反驳道，而后将修亦要还俗，准备科举一事直言不讳。
“修亦那样聪慧，阿爹先前给他送的那些书，都够他随随便便考个秀才功名了。女儿想等他三年，等修亦中举，阿翁那边就更好交代了。”修亦说，他下月便能还俗出寺，寺里会给他一笔维持生计的银子，他在东城司租一间小屋子，准备科考。不得不说，一路上，旭妍将他们会受到的阻碍差不离都想好了。
柴大人夫妇倒是不疑有他，柴大人心里则更是高兴，他本就属意修亦，能让修亦做他女婿，他当然是高兴的，以修亦的才能聪慧，加以培养，可不仅仅只是个举人而已，毕竟他的父亲宋御史当年可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他的儿子又怎会差呢？
只不过夫妻二人俱是沉默，只因这实在太过意外。
旭妍见爹娘不说话，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瞪大了眼，急忙道：“该不会是真的？阿爹阿娘，你们真的要把我嫁给齐王？”方才还尾巴翘到天上的小狐狸突然间面色煞白，她虽想到过那不是空穴来风，但只要阿爹没提，便还有转圜的余地，可现在...
柴夫人连忙安慰道：“你这孩子想什么呢？爹娘怎么会把你嫁给齐王。”柴夫人嗔怪地笑了笑，“还不是因为太意外了，你爹从前还总劝说修亦还俗，他都一口回绝，如今倒是让你这丫头给劝下来了。”
旭妍没想到阿娘这般明事理，心里大起大落再大起的滋味属实有些刺激。
柴大人显然没有柴夫人这般热络，他看着女儿一脸期待的目光，无奈地道：“待爹问过修亦后再做决定，你啊你，哪有你这样的姑娘家，私下与男子定终生，不知羞。”虽说是想过万一女儿出嫁他要如何不舍，但如果女儿未来的丈夫是修亦，柴少衡还是十分乐意的。
“阿爹可是常常教导女儿要勇敢，要不畏世俗，我们柴家的女儿，要活得坦荡潇洒。”
“你倒是惯会捡好听的话，行了，阿爹也确实看重修亦，时候不早了，快回房去吧。”
得了双亲支持，旭妍心里美，夜里梳洗的时候，看着西洋镜中的脸蛋，破天荒的问双喜：“双喜，你说我好看吗？”
双喜捂着嘴笑，信誓旦旦地道：“小姐好看，要奴婢说，您总羡慕徐家大小姐淡雅端庄的容貌，岂不知您自个儿却是少有的明艳大气，顶顶好看着呢。”
被夸完当然高兴了，就连如梦之后，旭妍的嘴角都含着笑。
修亦很快就从伽蓝寺搬了出来，那日出寺之时，柴大人领着妻女一同去接修亦，母女两一辆马车，修亦自然同柴少衡一辆。少年带着俗家子弟的头巾，将光溜溜的头顶罩住。修亦拘谨的坐在柴大人一侧，这种身份上的转变，令他并不能很快适应，柴少衡心知修亦这是紧张，他同以往一般，温和地道：“小友若是想科举，何不在柴府住下？”
修亦稳了稳心神，“多谢柴大人好意，小...晚辈更想自立更生，长老贴给晚辈的体己银够付上这两年的租银。”主要是他不想被柴家人看低了去，若真住进柴家，虽说离得旭妍近，但若是有人嚼舌根，他怕旭妍听了会难过。
“你是个聪慧孩子，不若这样，信阳侯府有一家书院，恰巧就在东城司，我推荐小友入学，那儿有住宿，小友只需交纳学杂费便好。”见修亦还在思虑。
柴少衡又道：“小友莫要回绝，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为着我与净空长老的交情，也不能亏待小友。”
修亦思忖一番，而后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修亦先被安顿在了柴家私产的酒楼，等过两日便去信阳书院。等柴大人夫妇嘱托好修亦之后，才终于轮到了旭妍同他说话。
只剩两个人之时，少年想到了那日在空屋子里发生的事，一时间面红耳赤。
“你还好吗？”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说罢两个人相视一笑。
旭妍调皮的抓着修亦的手，得意道：“我都说了吧，我阿爹阿娘一定会答应的。你可要好好念书哦，早点把我娶回家。”少女笑眼弯弯，那是世上最动人的颜色。
修亦心底春意骀荡，他摸了摸旭妍的头，用这世上最真诚的声音向她保证，“我会的。”
......
皇后娘娘近来身子一直不大好，御医看过都说是早年生太子时落下的毛病，反反复复，治标不治本。
旭妍和晴宜跟着柴老夫人进宫时，太子也刚到中宫不久，母子两说了些体己话。见外祖母和两个妹妹来了，随即起身相迎。
旭妍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姑娘，她知道太子哥哥如今在东宫并不好过，所以今日来也没再像小时候那样缠人。
柴老夫人见他们母子二人面上带着笑意，许是方才在说什么开心事，柴老夫人问道：“娘娘的气色好了许多，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皇后含笑看向太子，而后道：“老四那孩子解决了扬州私盐案，可谓是帮了覃儿一个大忙。”
柴老夫人一听，也不禁喜上眉梢，如今东宫愁云惨淡，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太子放下茶盏，也满脸笑意，道：“四弟年少有为，方才还派人来说要进宫给母后请安。”
虽然最近父皇对他诸多不满，一度想要另立储君，只不过如今他的地位不容撼动，且四弟争气，如今在他麾下，俨然是一员大将。
旭妍听着四皇子要回来，心里有些发怵。她看了一眼柴晴宜，小声道：“要不要去找七公主她们玩？”
柴晴宜点点头，两人方要开口，就听得外面的宫人一脸喜色的赶来，道：“皇后娘娘，四皇子到了。”
“快，快请进来。”
“是。”
如此这般，旭妍只得老老实实的站在祖母的身侧，等着四皇子先进来，待客气的请过安之后才能先行离开。
赵循一路风尘仆仆赶回京，听说旭皇后病了，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宫人领着他进门，赵循恭敬地向皇后太子还有柴老夫人见礼，而后视线不经意的落在旭妍的身上，他离京已有半年，旭妍的变化很大，她如今渐渐长开了，十四岁的姑娘也到了要定亲的年岁。
皇后让两个小姑娘上前去给赵循请安，他人生得高大英俊，身量比太子还要高出半个脑袋，旭妍得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男子蜜色的肌肤还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应当是赶路时沁出的汗液。旭妍垂下眼同晴宜一起请安。
“四皇子安。”两姑娘异口同声，音色清甜。
“县主有礼，二姑娘有礼。”赵循敛眸，还未及冠的男子音色清朗紧劲，整个人又恭谦知礼，让人很是心生好感。
他的目光光明正大的落在旭妍的身上，此时更能将她从上到下细细打量。
十四岁的姑娘，如娇花初绽，精致的宝珞攒金丝珠花坠在柔软的发髻上，平添了几分婉约的柔美，还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奶白脸颊，随着说话鼓动，弹弹软软的，好似一块刚出笼的甘脂。
可赵循知道，旭妍实则是初春枝头沾着晨露的酸甜黄杏，轻轻一嗅，能闻到令人唇齿生津的青涩果香。
他喉间一动，适时的垂下眼眸。
随后，太子便让旭妍和晴宜一道出去玩，旭妍求之不得，立马就跑出了大殿。
旭妍松了一口气，虽说当年赵循救下了差点掉进冰窟窿里的她，她也因着救命之恩，对赵循格外依赖，觉得他以前受的苦可心疼了。但直到有一日，她躲在暗处亲眼看见他杀了人，被杀的太监浑身是血，喷了赵循一身，她忍着恐惧与恶寒，躲在石洞里不敢出声，直等赵循处理好了尸体回了寝宫，她才腿脚发软，跌跌撞撞的跑回了长春宫。自那以后，她便一直避着赵循走，有一回他将她堵在东宫的偏房中，问她为什么躲他，她支支吾吾的吓得不敢说话，回到家便做了一夜的噩梦。
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让人遍体生寒。可她却不知，即便她来到七公主处，却还是避不开赵循。
赵循身后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内侍，手里拿着的是一些包裹得十分精美的礼物，也是，赵循此趟下扬州，确实答应了这个谨小慎微的七妹，买些南地的特产。
他道：“此去扬州，七妹要的琼花露。”说着将东西分了下去。就连柴旭妍和柴晴宜都有。
旭妍看着手里的礼盒，并不知里面的是什么。
赵循温声道：“方才太子有事寻县主，县主可要现在过去？”
旭妍没怀疑，近来太子哥哥忙，同她说话也少，今日他若不忙，肯定是要对她说些什么。
旭妍点头，两人便先行离去。
一路上，赵循能感受着身边女子刻意疏远的距离。
“县主还是怕我么？”他不知道怎么了，以前两人明明就如兄妹般的要好。怎么如今就生疏成了这样？
“啊？没、我才不怕你。”她这样子显然是在给自己壮胆一般。
赵循轻轻笑了笑，他停下脚步，旭妍也疑惑的停了下来，“怎么了？”
赵循摇头，见她这模样和小时候一样，还是没变，忍不住想摸摸她的头。
哪知旭妍脚上装了弹簧一般，见他动作，立马跳得老远。旭妍急道：“男女八岁不同席，我已经长大了，不可以摸头。”
赵循手上落了空，无奈的笑了笑将手收了回去，而后道：“也是，是我唐突了。还请县主勿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