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内部矛盾

  “你这是想拿命来威胁我?”塞北王似笑非笑,又看了看跟着出来的殷宁,用他听不懂的塞北话说,“寒柯,我已经给过他三次机会,自认为仁至义尽,他三次都选择让我失望,你以为我不觉得惋惜吗。”

  寒柯站在寝殿的大院里,一时间气氛凝滞,奇怪的是远处下人窃窃私语他却能听清一般。

  “寒柯明白了。”他沉痛地闭了闭眼睛,“屡次冒犯大王,伤害王妃,我和木盛死不足惜。”

  他是个武将,一向沉默寡言、直来直往。如今绝望之下,言语谈吐之间便带了些无法遮掩的怨气。

  塞北王与他自小一起长大,寒柯是老塞北王挑出来留给他做肱骨之臣的好苗子。两人说是君臣,底下还有几分手足之情,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思。

  不就是说自己为了殷宁置他俩于不顾,非要重惩么。

  他到底有些心凉,寒柯因为木盛,竟然被蒙蔽心智、愚昧至此。

  “木盛若是不服气,大可以跟你跟我直说。我并非因为宁儿受到伤害才要重惩他,是因他现在手段肮脏、伤害无辜之人。”塞北王接着说,“我本来就没想处死木盛......关心则乱,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把这件事交给你处理。”

  寒柯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木盛这事做得不忠不义,被塞北王这么直白地点醒羞愧得满面通红。

  殷宁在一旁听不懂塞北王说得是什么,和阿风大眼瞪小眼,乖巧地在一旁不加干涉。

  但他能看出塞北王跟寒柯说着说着忽然情绪低沉,油然而生一种给保护欲,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正自觉众叛亲离的塞北王怒然拂袖,下一瞬反应过来后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伸手牵回来。

  殷宁并不介意,将他紧紧地攥住。

  塞北王自觉得到了支持,内心越发脆弱,逐渐往殷宁肩头靠去,想做出小鸟依人状。无奈殷宁比他还要矮一截,他的脖子没有耍把式卖艺人那般灵活,只得无奈作罢。

  但他还是顺势挽住殷宁的胳臂。

  寒柯伏地叩拜,后悔道:“是臣愚昧,是非不分,求大王降罪。”

  他背上的大把荆条也一并扑在地上,向巨大扇子扇出一阵大风,满地灰尘冲殷宁和塞北王两人铺面而来,呛得殷宁直流泪。

  塞北王穿着练武时着的一身短打,而殷宁已经穿上了大袖子的外袍,他自己呛得咳嗽不止,赶紧伸着手用袖子去捂住塞北王的口鼻。

  “赶紧把你背上的孔雀毛拔下来,在这现给谁看。”塞北王看到殷宁眯着眼直流泪,奇迹百花地呵斥寒柯,“滚出去。”

  寒柯哑口无言,想把背后的荆条大蒲扇拆掉,然而来之前这是属下给他绑的。寒柯的手下也都是实干派,二话不说用大粗麻绳将荆条在他背后捆得严严实实,他根本无法用自己的手够到绳结解开。

  旁边的下人们都在拐角屋檐下躲着,见塞北王和寒大将军吵成这样谁还敢上前。寒柯像追自己尾巴的猫一样努力了几次后,只能灰溜溜地背着那玩意儿告退。

  殷宁被沙子迷了眼,还心急地问塞北王:“你没事吧。”

  “我没事。”塞北王看他挤眉弄眼的,下意识地回以羞涩表情,但很快就发现殷宁是沙子进到眼睛里去了,“别动,我给你吹吹。”

  说完他便在门廊底下,极为严肃地捏住殷宁的下巴,凑近了轻轻吹了几下。

  殷宁被沙子磨出眼泪,朦胧中看着塞北王近在咫尺的脸。

  看惯了他温柔或滑稽的样子,忽然一本正经的塞北王让殷宁又回忆起刚来塞北、两人初见时自己紧张忐忑的心情。

  他提心吊胆一路忐忑,以为来了便是一世悲惨。

  那时候怎么也想不到,奔波万里,恐惧不安的心就这样好好地被他接住了。

  “你脸怎么红了?”塞北王捧着殷宁的脸皱眉头,“是不是寒柯在那跟大扇子一样的玩意儿里下了毒。”

  殷宁慌乱地左顾右盼:“啊,有吗,倒也无不适,大概是天暖物干、心火燥热。”

  一阵狂风吹过来,房梁上的冰碴子掉在地上摔成了八瓣。

  塞北王很是不解,殷宁今天怎么忽然这么抗冻了。他倒觉得冷,裹紧了衣领说:“我们先进去吧。”

  殷宁红着脸走进殿里,塞北王摸了摸他的手:“这不是冻得冰凉吗?”

  他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刚才你和寒将军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

  塞北王心中警觉:“宁儿,我并非有意瞒你,我和你同体一心,话无不可对人言......”

  “我知道。”殷宁对这些看得非常理智冷静,并不介意。

  就算他和塞北王有了极为亲密的关系,事及国家大事,总得有规矩。

  “我只是奇怪,他为什么说这些事都是木盛做的。”殷宁正经问道,“木盛是谁?”

  “是侍卫总管。”塞北王回答。

  “!?”殷宁目瞪口呆,“他为何要这么做?”

  他心目中的侍卫总管总是个乐呵呵的老好人,对他也毕恭毕敬,堪称无微不至。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害自己?

  “打一开始,唐伯豹能从王城中把你偷走,我就觉得奇怪。”塞北王说起这事还气愤不已,他忍者破口大骂的冲动,说,“我手下之人查到木盛形迹可疑,频频在大熙送来的男宠们的居所附近逗留,那时我便起了疑心。”

  “我将此事交给寒柯去办,却不想他疏忽至此。说来你表哥倒算是个通透人,虽然愚不可及,但终究并不是想要害你。擒获他之后,我命木盛和寒柯严刑逼供,然他一人大包大揽,只说我王宫处处疏漏,却不提是谁接应他。”

  塞北王自信道:“王宫之前确实守备不严,但你来塞北之后处处都是我亲自部署安排。”

  起初,他乍一听唐伯豹说的那番话,还真自责了好一会儿,觉得是自己疏于管理,才让他有机可趁,通过这些漏洞把殷宁偷了出去。

  然而他回头细想时,唐伯豹那些话只不过是模糊视线并自夸一波,如果没有内奸接应,他根本就无法靠近寝殿。

  只有对王城内各层巡逻极为熟悉、且有一定权力调动侍卫的人,才能办到这件事。

  除了木盛,已经无他人可想。

  塞北王最后悔自己错信了寒柯,他不但没有及时制止木盛,还错纵给了九皇子接近殷宁的机会。

  “我让寒柯看着木盛,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事已至此,他后悔也无济于事,只能吃一堑长一智,“也是我错估了他的心思,没料到他对木盛竟然如此情深似海。”

  阿风手里的瓜果盘“啪”地掉在了地上。

  塞北王不满地看了门口一眼,阿风连滚带爬地跑了。

  “什么?!”殷宁的惊讶不比阿风少,他怕塞北王找阿风麻烦急忙拽着他问话,“等等,你方才说,木盛是侍卫总管,寒将军和、和侍卫总管......”

  塞北王摇头叹气。

  寒柯对木盛的心思不是无迹可寻,早在几年前寒柯求他让木盛退出军营,留在王城做总管的时候他便觉得奇怪。

  但当时他刚继位不久,心思都在朝政之上,唯一的闲暇时候都在思念殷宁,不曾关注身边人的情感问题。

  这俩人到底怎么勾搭上的。

第63章 内部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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