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青妍
年过了几天，薛宁荔和尤清歌忽然一起收到电话，郑禹在那头轻声细语。
“你们可以提前过来学习一下古代的礼仪，尤清歌会有一些动作戏，薛宁荔你也要调整好状态。”
虽然之前说的是年后，但突然提前准备也没让两人太意外，只要不是在开拍前换人就足够客气了。两人马上收拾好行李驱车往拍摄点赶，附近的酒店也连夜预定了。
半夜三点到达酒店，依然有粉丝在门口蹲着等待两人，薛宁荔一边打哈欠一边招手:“大家快回去休息啊。”
粉丝们目光灼热，在看见爱豆的一瞬间像被注入鸡血，整个人活蹦乱跳，一边举着沉重相机一边回答问题。
“宝宝也早点休息。”
“宝宝辛苦了！小薛一定会大红大紫的！”
“好哦。”
进入酒店，薛宁荔从工作人员那里拿了房卡直接上楼，进门前往旁边看一眼，尤清歌恰好在这一瞬间推开门望着她。
“嗯？”
尤清歌出发得比她早，薛宁荔是拍完杂志才过来的，她以为对方已经早早睡下了。
“我房间的花洒好像出了点问题，可以去用你的吗？”
尤清歌穿着浴袍，靠在门边，摸一下她脑袋，说话间带了浓重鼻音。
“进去吧。”
薛宁荔没拒绝，尤清歌就抱着衣服进去了，舟车劳顿后的薛宁荔在沙发上躺着休息，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梦里梦到了过于理想化的画面，薛宁荔和尤清歌因为这部电影获得了某个奖项，两人在颁奖台上一起拥吻。
确实是吻了。
醒过来的薛宁荔一头雾水，和尤清歌交集太多以至于对方都进入她的梦境并不是太奇怪的事情，获奖也是非常美好的事情，只是拥吻未免过于……
咳咳，少儿不宜了。
薛宁荔从沙发上坐起来，看一眼挂钟也才凌晨三点，尤清歌正好洗完澡走出来：“你去洗澡吗？要不要我给你放水？”
“好。”
早在过年时两人就相处甚笃，帮放水不算什么，连她看剧时吃的水果都是尤清歌亲手削的。薛宁荔这样想着，尤清歌下一句就是:“想不想吃水果？”
“没……”薛宁荔脱口而出想拒绝对方，看着尤清歌神色变冷淡又急忙补充“没有啦想吃一点火龙果爱你”。
跑进浴室的薛宁荔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拿衣服，探出头看对方的时候只看见尤清歌低眉浅笑着给她剥火龙果。
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在过年的短短几天内，尤清歌就以极好的脾气征服了薛家人，薛枝枝就拉着她到角落里劝她。
“不要不知好歹。”
“你也对尤清歌好一点啊。”
“我哪里对尤清歌不好？”
薛宁荔反思着这个问题，不知不觉地就念了出来，她像小时候一样热爱把小半张脸埋进水里尽情感受温热水流。
尤清歌也这样觉得吗？
*
第二天起来就赶往片场，郑禹真的下了狠功夫，提前一周让薛宁荔学古代礼仪，尤清歌学武术。
如果不是亲身体验，薛宁荔不会知道古装剧里那么多讲究，行礼时要两手交叠，右手在前拇指相抵，把手齐心低头碰手。
练习了一个星期，薛宁荔连走路说话都有了变化，郑禹才点头把剧本交过来。
《王女》。
薛宁荔当即就打开来看。她饰演的是温和柔软的公主青妍，人如其名的美丽，却如同一匹漂亮绸缎般任由撕扯。兄弟反目争夺王位，她也只是力挺着她的太子哥哥，最后被俘获却展现最后刚烈，对觊觎她的皇子嗤之以鼻并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展现最后一点刚烈。
她喜欢这样的角色。
并不是绝对而片面的，像棉花裹住刀锋，毫不设防地抱上去只会正中一刀，击打也不会露怯的坚韧。
“我很喜欢这个角色，希望你可以好好演。”
郑禹这样交代她，薛宁荔和尤清歌有很长一段的戏是分开的，为了更好演绎，郑禹特地调整了拍摄顺序，情绪渐进着拍摄。
“我会加油的。”
薛宁荔没办法保证自己能够百分百地演绎出对方心目中的青妍，只能保证自己的努力。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年少，妆容往少女方向靠，薛宁荔换了浅碧色的长裙，柔软得得像随手可以捧起来的水。
她站在花丛边，和几个饰演宫女的女孩一起提着蹴鞠，唇畔挂着笑，而不速之客正在来临。
卫虞，或许也应该称为青虞。
将军府的唯一嫡子，其实也是“她”，卫虞初次进宫，兜兜转转就转到了这里。
两个人第一次相遇。
又或者说卫虞单方面遇见了青妍，她穿着华服美裳，艳若桃李，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的动人的春日。
同是女子，一个只能自小习武掌心满是厚茧，另一个却娇柔似花楚楚动人。
卫虞没有妒忌，她忽然在这种美丽面前失去了妒忌心，相反地发自内心地怜爱着这种美丽。
惊鸿一瞥，青妍就这样成为一个人心里悬挂着的月亮，而她抬头时只看见卫虞被宫人领走的背影，没有在意。
再一次见面是宫中举办的宴会，卫虞坐在人群间思念仅有一面之缘的青妍，然后看见她仍是一身青衣，坐在席间莺莺燕燕中分外显眼。
卫虞被点名上去舞了剑，被皇帝赏赐了宝剑，她低头谢恩。回到座位时落在她身上目光炙热，而她看向某个角落，青妍正和身边的青衣少年低声交谈，后者神色冷淡。
青衣，青衣。
这样画面像剑一样刺入她双眼，几乎淌下血泪来。
可是无济于事。
卫虞在饭后消食的散步间瞥见青妍，依然和青衣少年相伴，言笑晏晏，她已从下人的口中得知对方的身份——青妍公主，陛下的掌上明珠。而青衣少年是祭司之子，与公主感情很好，或许会是未来的王婿。
卫虞没接话，她眼见着太子青荣怒气冲冲地出来将两人分开，拉着青妍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待卫虞出恭完毕，她看见了太子和青妍在庭院石桌处，公主全无防备地趴在桌上小睡，而太子见四下无人则吻上她眉梢。
卫虞愕然，神色没有大变，握紧拳头。她明白自己看见了不能与外人道的秘密。
导演一声“卡”，薛宁荔和列子舟马上分开了距离，这次两人再度合作，对方古装扮相依然惊艳绝伦。
只不过两人之间的感情戏依然是单箭头，为此列子舟还自嘲过“难道我没有魅力吗”，再接这种角色，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爱上了当舔狗。
薛宁荔稍作休息，又开始了和尤清歌的对手戏，是叛乱之后的两人相处的片刻。这些在青妍死去后成为了卫虞记忆里最温暖的回忆，也始终悬于她心间无法忘却。
两人碰面很少，只单独一次在庭院里交谈。祭司之子认定卫虞能重振旗鼓，而卫虞清楚自己不具备这个能力。
也根本不想具备。在军中她被“特殊关照”着，军功像不要钱地落下来，无形中有人为她铺路。她并不是武功不够高强，是她的双手从来没有沾过鲜血，她本能地恐惧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
她想做一个普通人，不必嫁人生子，只想简简单单过一世，粗茶淡饭足矣。
“为什么是我呢？”
卫虞含着眼泪，问出这句话，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的感受。被迫地伪装成男性，进入军营历练，承受浩荡皇恩，所有人只艳羡或妒忌，却没人问过她愿不愿意承受这些。
青妍愣住，她咬住下唇望着对方，却明白此刻无声胜有声，她离开了，只留给对方一个清瘦背影。
青妍没说出来那句“我相信你”，写在了纸上，可等卫虞看见时——她已经是青虞了。
“卡！”
明天拍的是青妍的最高光时刻，薛宁荔特地早些下班回房间休息，明天要早起拍摄。
她和尤清歌约定好，拍摄期间少交流，尽量全心全意地沉浸角色，薛宁荔也同意了。
夜里，她忽然失眠，辗转反侧，不断背着手心里的台词，迷迷糊糊间想起来尤清歌的脸。好像正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处处都讨她喜欢。
拍完这部戏之后会怎么样呢？真的会获奖吗？获奖之后会拥吻吗？拥吻之后呢？还是就此打住，然后开始各自生活新篇章吗？
想到要和对方分离，薛宁荔叹一口气，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用棉花吸收眼泪。
真舍不得啊。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吗（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