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170

  而他的过去一片空白,或者说,是他强迫自己忘记了那些不太喜欢的记忆。

  买家很喜欢这样的小孩,忘记了也好,身家干净,毫无眷念,吃得了苦。

  能以这种理由被人喜欢,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个大家都喊他“焰”的男人,不仅花了高价,还亲自迎接了他的到来。

  k对他而言,更像是个家。

  虽然要进入这个家,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刀尖向前,身体紧绷,时刻蓄势待发。

  靠着挥舞手里的武器,他活了下来,成为唯一一个可以留下的孩子。

  焰替他擦去脸上的血,“真是个好孩子。”

  他垂目看向地上乱糟糟的尸体。

  那些和他同龄的孩子,几天前还在与他惺惺相惜:“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有愿意走到这一步呢?”

  原来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

  原来杀人杀多了也会麻木。

  他看着身边的人沉睡又醒来,生存又死去。

  他成了焰最器重的杀手,手法利落,来去无踪,令人闻风丧胆。

  K的名声,就是靠着这样一个个暗杀任务打响的。

  他会出现在沉眠的夜里,为那些恶贯满盈之人送上一柄锁喉之刃,然后再无声无息地消失。

  他从来没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忠诚与信仰,皆绽放在鲜血泉涌当中。

  取下目标的一个又一个首级,便是他杀手生涯中璀璨发光的勋章。

  焰说,k是他的,以后也将会是他的。

  待他功成身退,他便还他自由。

  自由于李迩而言,是个太过遥远的概念。

  极端的自律,早睡早起,做饭不会多放一粒盐,房间的任何东西都要摆放在原位。

  k教会他的,是无处不在的森严铁律。

  但下半生的自由生活,他并无任何期许。

  先天性的隐疾,逐渐令他力不从心。

  医生说,他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具体是多久,要看命数。

  所以,这会是最后一次任务了吧。

  李迩拧开钥匙,将油门踩到底。暗黑色的跑车在公路上奔驰,随着荒野向后延展,逐渐开至最隐秘的角落。

  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个改变自己一生的女孩。

  玉碎,血淌。

  那辆粉红色的电动轿车笨拙地往前开着,一看就知道是司机个毫无驾驶经验的新手。

  李迩不会关心与任务无关的人。

  两辆车本该擦身而过,但红车却忽然侧拐撞了上来。

  他看见了另一个车窗里驾驶位上女孩懵掉的脸,她脸上的泪痕未干,呆呆地看着这场即将夺去她生命的悲剧。

  随之而来的还有破碎的挡风玻璃炸裂的声音。

  猩红色染上眼瞳,纵然他猛打方向盘,也终究无力回天。陷入无边的黑暗之前,他隐隐感到怀里的玉佩骤然温润。

  生死关头,他的记忆力好像变好了。

  以至于,在这无聊的黑暗里,竟然慢慢想起了那些被他忘掉的回忆。

  只是这记忆里多了一些和之前不一样的东西。

  不是代表生命消逝的鲜血,刀刃和枪支。

  而是暖冬,午后,猫咪,老犬。

  小柴房,大雪天。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在冲他灿烂的笑。

  在他最寒冷饥饿的时候,送来热腾腾的食物。

  他依稀记得孤独的傍晚,一起回家的旅途。

  再多的,就想不清楚了。

  相矛盾的的记忆无法共存。

  他的过去,明明只有刀光剑影,寂静山村,以及,与他无关的喧闹人家。

  这忽然涌入的新记忆,来处无迹可寻。

  他站在十二年前的的门扉前,默默看着,看了很久。

  这不是他的时间。

  因为门扉里,那个赤着脚收拾残羹冷炙的男孩,生了一张与他一样的脸。

  稚嫩的脸上,挂着温顺,朝气。

  像他,却又不是他。

  他眉宇凛然,虽然一时间很难接受,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居然和小时候的自己相遇了。

  猝不及防。

  这儿,他噩梦开始的地方。

  也是他人生第一场杀戮的开始。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每个人的第一次,都是意外。

  如果不是那年的雪来的太早,山上的粮食早已吃光,年仅十二岁的魏知非也不会选择上山打猎。

  在枯木峭岩上,他遇到了一只白色的雪豹。

  那天,他眼睁睁看着这只雪豹悄声钻进了邻居家的栅栏,偷走了一只鸡。

  后来,过了几天,村里又传出了新的消息。

  一只成年豹把魏家的婴儿叼走了。

  继母疯疯癫癫入山去寻,最终被人发现冻僵在半米深的雪坑之中,脸色灰白,纹丝不动,已然成了雪原上的一尊雕像。

  魏家,只剩下了一个人。

  村民们哀叹这孩子的命运,小小年纪全家都没了,以后的日子,可得多苦哇。

  彼时备受非议的魏知非,正安然地待在家里,神情暗淡,无悲无喜。

  直等到夜色降临,人烟散尽,他方抬起了眸子。

  他去了自家的鸡圈,将破旧的门尽数打开。风雪灌入乱糟糟的棚子,吹得人脸颊生疼。他弯腰,拎起一只鸡,一言不发地往村口走去。

第120章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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