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昨日的世界------立（四）97
欣悦哭了。她在镜子前，留下了热泪。她不怎么哭，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周末，竟然哭了。她很想念过去自己的龙华园住的那个时候，楼下有很多的榆树和龙泽的城铁，一直伸向不知道目的地的远方，她一个人时自由自在，一个人的快乐和洒脱。那时她没有爱情，可她如果需要，处处可以留下感情，她被那种夕阳红灰似的树梢边的影子感慨过，人与人之间好的时候是君子，而翻脸之后是小人长戚戚。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没有进入婚姻的时光，处境也是空气十分清新，气候温和适宜，她拉开窗帘就能看到楼下卖豆腐的小摊，也能看到远处暴雨后的彩虹。她自私自利，从来不为伺候一个特定的男人而卑躬屈膝，想穿着平底鞋出门的时候不想依照陆海的意见，她不愿脚上踩上稍微带跟的鞋子。她根本不想同他说话，他可能是个智障。她是不是也要同所有的女性一样，把头颅低下来，为了维护家庭概念而牺牲自己的语言，自己的发音。
她虽然得到了，但也感到悲惨和不幸。
陆海二婚后，总不经意以头一婚的妍妍与之比较。他匆匆上楼，最开始不愿意在小区溜达，因为不知道怎么对熟人介绍身边的陌生女人，他掩饰不住自己心头的不好意思，到了孩子大一些，也渐渐无所谓了，经常在下面遛弯，脸皮也是需要练习的，小区的租户有些换了两拨，有了新的面孔，他不再去过去那些爱和妍妍打招呼的老街坊那里再说点什么，有时候在那棵玉兰树下抽烟，烟灰弹在过去妍妍推着金禾乘凉的地方，他看到远处的那辆粉蓝色的电动车，已经生锈，把手似乎让人卸下来了，那辆过去高高兴兴推回来的电动车，现在正斜靠着墙，一副残疾的样子，电瓶也让人偷走，胯下漏出一个大窟窿，车座不锈钢材质的上面，生出一朵一朵褐色的锈迹斑斑。那辆小车就如同过去的婚姻一样，总算被两个人双双抛弃。抛弃之后，他们还无情的回过头去看它，人类的无耻程度可以无限量化。
在那个小电动车旁边，多丽和妍妍曾经蹲在一起为这场婚姻的告别哭泣过。她们以为天荒地老向来都是理应的事，却不知道在度过漫长一生的同时，要出现这么多难以预测的矛盾、伤害、被袭击、战役和告别。一个日月光华的人，挺硕的人，那样热爱母亲的人，也会以生命的方式背叛张桂兰，杨力的死亡就是对白头到老的失约，而那些中年离婚又再组成共同家庭的人，还要嚷嚷着希望原配去祝福，原配去祝福？这他妈妈的、父亲的是不是有点过分呢？
这天下荒唐的事为什么如此之多！而表面上，却文明又祥和，欢声笑语，搞笑幽默。别人包装的生活和低俗的泡沫剧为他们遮盖了所有的罪恶和贪图，他们也将自己那有些荒淫的追求，埋在夜深人静的黑暗之中。他们活在水深火热里，困苦中，却以包装过的文化和虚假麻醉这自我的人生。
欣悦把饥饿的孩子从小椅子上牵起来，抱在怀里，“苗苗，妈妈给你蒸个很好吃很好吃的蛋羹，好不好？”她用手比划着，脑子里想那嫩黄色的、软糯的蛋羹，因为孩子的身体在胎儿的时候孕酮不高，怕生长的不结实，欣悦从来不在外面给孩子随便买一些吃的。她料想过生活的困境还有人心的那些她改变不了的惰性和残酷，即使看到花好月圆，也不过是恶劣的男人们因为变心和不满足给女人的世界造成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在厨房里，感到女人的卑劣，以及男人像权利社会权力阶层的那种狂妄和无耻。谁都不可以发声，因为权利就是终极答案和真理。世界上需要什么真理啊！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何与男性去较量手臂的输赢？掌握力量左右一切的才是真理！她把爱情这荒诞的头颅放下。她被凌辱多次，那她的身体依旧能分娩出自由之花！男权的封建，怎么也阻挡不了她。
如果有一天陆海死了，那也是罪有应得。
男人怎么可以是这个世界上如此迟钝、贪婪、无情、挑剔、懒惰的物种呢？即使他们工作能力非常厉害，但在这几点中，他们还是逃脱不了其中之一，她看着女儿的时候并不想向女儿介绍她的爸爸是这样一个人——为了保护孩子。她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可能女人更能理解女人一些，她们懂得生育的苦楚和难以言表在婚姻中承受的，就像在纪录片中，生命垂危的时候雌性动物可能会托起最后的希望给子女，而男人们却很难干出这么惊骇的听闻。
他们低头全是因为演绎，他们自私才是本性。
“应该把这些男人统统灭绝！”欣悦看见苗苗饿了，悔恨自己。她想到陆海在外面吃早点的时候都不想着给家里带来一份，原因竟然是因为像谈恋爱那种吵架不花时间去赔他。这种男人为什么还要长大呢？永远当个小孩不好吗？她脑子一下开窍了，她联系到了他的父母，确实是养不教父之过。所以这不怪陆海，是整个社会耽误了他，他的父母没有教好他。他的无情就是社会的冷漠，他的嘴脸就是时代的元素。
她暗自高兴，这么想要儿子的企图，想要生个儿子的企图。她偏偏就生了苗苗——一个女孩，“上帝是公平的。”她感觉看到陆海的每一眼，都恶心无比。
多丽那么经济不是问题的商业佼佼者，如今也因为银行的放款和政策的调整，失了荆州，妍妍正在做报表，眼睛都睁不开了，她接到了多丽的电话。“我感觉闲下来的状态就像失去了全世界啊，妍妍，我两个培训分校都要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