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喜欢你   半夜出逃湿罗袜120

  正是晓起时分, 天色明净,宣微殿里一片凉意——昨夜香兽灭了数次, 再点起来时便不怎么暖和了。

  钟皇后斜倚在镜前,瞧着镜中那一张尚算姣好的面容, 目光再上移时, 已然瞧见了自己鬓边的那两缕显眼的白。

  六夜啊,不过六个昼夜,便花白了头发。

  也就是在这六昼夜之间,日夜颠覆、天地倾倒,下邑城传来诏书, 姜戬禅位大女儿姜陨,她这皇后娘娘已然变成了皇太后,而这天下, 大一统的天下, 黔桂珠越皆臣服的天下,将奉姜陨为主。

  荒唐!太荒唐了!女主天下,会遭天打雷劈, 老天爷都要下刀子!

  钟皇后一口郁气闷在胸口不得出, 宫娥上前为她披衣, 温声道:“娘娘,今日陛下回宫,由得胜门而入,还有两个时辰便到了,您……”

  话音还未落, 钟皇后已然拂落了桌上的一干物事,双手颤抖,起身而立。

  “哪个陛下?姜陨?就凭她也配坐江山?这天下,乃是本宫同夫君打下来的!”

  皇后的话音将将落地,紧闭的殿门却忽地一声大敞开来,风卷着雪打着旋儿涌进来,一股清冽冰凉的气味直冲进钟皇后的鼻端,令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嚏喷。

  再定睛看去时,那通天接地的霭霭白雪下,有一人伫立在门前,骨相清俊,深稳而立。

  “……共主治下共六省,占据大半个九州,便是安南、窃国、澜沧此等小国都已臣服共主,太后娘娘此言差矣,只能勉强说,贤伉俪只打下了半个天下。”

  眼见着曾经自己视为爱婿的宋忱如此出言,钟皇后气血涌动,差点没昏厥过去,手指抬起来,指着宋忱连连说了几个你。

  “宋忱,本宫视你为半儿,未曾想你竟通敌叛国,协同姜陨造反!简直是养了一条狗!”

  宋忱清咳一声,面容冷漠。

  “臣数次谏言,娘娘何曾听过?通敌叛国更是无稽之谈——郑王同共主皆是您的儿女,您属意郑王为东宫,臣支持共主君临天下,说到底不过是政见不同,您为亲儿,臣为的是未婚妻,有何不妥?”

  钟皇后捂住了胸口,只觉怒火攻心,“好你个宋忱,一男不许二女,你同姜陶婚约在身,此时却攀附姜陨,当真是寡廉鲜耻。”

  宋忱哦了一声,语音平静:“好男该当从一而终,臣生是共主的人,死是共主的鬼,至于婚约——太后娘娘,您当初转达共主死讯时,落下来的眼泪,又有几分真呢?”

  他面色无风无雨,将手中一物抛于地下,冷冷道:“您的殿外有千名步军把守,娘娘还望早些收拾齐备,前往德胜门。”

  说罢,冷冷转身,拾阶而下。

  宋忱在风雪里不过行了两步,便见前方有一珠钗满头的少女提裙而来,瞧见宋忱,面色大喜,只是还未待扑过来,宋忱已然拱手作揖,略略行礼,接着便大踏步远行。

  姜陶一颗心沉入了海底,只觉得万事万物皆无趣,这几夜的辗转反侧都成了笑话,她丧魂落魄地进了殿中,由着宫娥为她脱去大氅,好一时才缓过神来,向着母亲哭诉起来。

  “娘亲,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势,为何我这封号成了长公主,长公主同公主又岂能同日而语?往后女儿要再举行个什么花神会,那些个公侯伯爵家的小姐们一定又要在背地里指摘我……方才忱哥哥来过了,为何见了我理也不理,究竟是怎么了嘛!”

  钟皇后凄然地望了自家女儿一眼,有些大势已去的颓废感。

  “都这个当口了,你却还在想着什么花神会,当真是被我养傻了么?”她长叹一声,缓了一口气,“如今是你那姐姐做皇帝,为娘都已成了皇太后,你岂能消消停停地再做公主?别露出这幅死了妈的鬼样子,赶紧擦擦眼泪,同母后一道儿去德胜门迎你皇父去吧。”

  钟皇后这厢揣着一肚子的不甘心,到底无力回天,自乘车驾往那德胜门而去,只是这一路上听那甘相说话,这才将如今的情势知晓清晰。

  南朝大军虽攻下了彭城、萧邑、却后继无力,姜戬御驾亲征,北军已然斗志昂扬,收归南朝不过是时日问题,可惜就在这当口,宋忱却已掌控先机,攻下了帝京。

  而南朝九阍卫指挥使云扣京则领万人,在宋忱攻下帝京的当晚,一路沿西北而上,以宋忱的名义,收拢大军,一个一个地叩开了西北诸城的城门,在帝京同宋忱汇合。

  如此一来,姜戬虽率十万大军,可惜前有六万南朝军队压境,后有宋忱、云扣京数十万兵力控制京畿重地,腹背受敌,以姜戬过去的脾性,那是一定会退守中原,虽早晚会被瓮中捉鳖,可也能延缓一段时日。

  只可惜今日的姜戬同往日又不同。

  征战二十年,浑身皆有伤痛,虽则天下男子皆重权利轻恩情,可他如今一口心气早已散了,想着大女儿如今咄咄逼人的情势,到底是决定暂退一步,以待来日。

  而那德胜门如今人头鼎沸,百姓纷纷围簇在道路两旁,只等着今日一睹新皇之真容。

  关于这几日的变天,百姓们皆不知内情,只知那昭告天下的圣旨上说什么帝女天纵奇才,上天用之,帝效尧舜,禅位帝女。

  这般千古奇谈令帝都乃至天下的百姓震动,民间又传闻着新帝从前做江南共主的轶事,更有亲朋故友曾在江南居住过的,又传闻着新帝从前做江南共主时,豢养禁脔,其中一位绝色,人称南朝第一宠姬的,曾当街巡行,任人欣赏绝色姿容,这般风流韵事,在帝都百姓的口中口口相传,一时间沸沸扬扬的。

  到得那宋忱宋将军一身戎装,站立天街,引领着朝野后宫众人静候新帝同太上皇入德胜门时,便有江南人在下头啧啧感叹:“这位宋将军如此美貌俊秀,倒是同那位南朝第一宠姬有些相像……”

  有人反驳她:“这一位乃是帝京双玉里头的一位,又是太上皇帝的半儿,怎能跑去南朝做宠姬?真是失心疯了。”

  那江南人理直气壮地反驳他:“……那位宠姬相貌英俊非凡,百十年都瞧不见的神仙姿容,我怎能看错?”

  另有女子反驳道,“我听闻南朝有一位云都使,生的才叫一个俊秀,说不得是云都使呢?”

  百姓群众这般引论纷纷,早有人将这些传言传至天街之上,宋忱清咳一声,只觉得心中有些莫名的吃味,这便向身侧的长行郑来友问了一句:“本帅从前曾在金陵小住,颇知晓些金陵的风物,吩咐宫中,备些金陵的吃食去。”

  说者有心,听者亦有心,宋忱不过轻轻一语,天街之侧立时就有有心人传了下去,百姓群里那些正议论得起劲,一听此言,立时便了然,结束了之前的猜疑,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你瞧,我就说吧,大将军曾在金陵住过,南朝第一宠姬一定就是他!”

  这些不过是些闲言碎语、坊间趣闻,待那浩浩荡荡的大军入德胜门时,围观的百姓望见那高高在上的銮驾时,皆屏住了呼吸,不敢高声语,恐惊了那銮驾上的天人。

  銮车一面为座,三面无障,那座上女子一身戎装,发髻高束,雪肌玉肤,眼眸灵动,端的是飒爽英姿,瞧在帝都百姓的眼中,却觉得气势犹如九天之上的玄女,令人不敢逼视。

  人群皆寂,直至雪浪在婢女的搀扶下,在天坛祭告上天之后,才稍稍恢复了一些喧闹。

  而那太上皇帝,自始至终,都没有再露出过真颜。

  帝都百姓人人都被新帝的气势所震慑住,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后,新帝登基,史称凤帝,便是那九天宫阙,都称作了凤阙,而今日的这一场改天换地,在五年后,还是起了波澜——太上皇帝意图复辟,又惹起了万千风波,这都是后话了。

  雪浪入主凤阙的第一日,封赏群臣,其后又在南宫召见了北廷的诸位臣工,直到深夜,只觉得头晕目眩,几欲呕吐,再欲宣芸娘上前服侍时,却有一双青白双手,扶住了她,清眸望着雪浪,其间金环闪动,有些泪意氲氟。

  “臣……参见陛下。”宋忱将雪浪扶进了软榻,这才屈膝拱手,语音诚挚恳切,“陛下今日封臣为禁军首帅,臣感恩戴德,只是这一切并未臣真心想要。”

  大约是因着夜色已深,宫灯溶溶,令雪浪有些神思乱飞,灯色下瞧美人,真的是越瞧越美——近来是怎么了?好像体内有什么力量促使着她,让她莫名想亲近宋忱……

  那一夜的旖旎又浮上心头,再对上那一双星眸,莫名的就让雪浪飞红了脸,到底是经过了大风大浪之人,雪浪略一垂首,旋即仰唇笑,“你想要什么?”

  她说起闲话来,“你同云都使为我开疆辟土,该当封侯拜相,可云叩京千方百计想要做我的皇后,我左思右想,云都使打小就没了家,倒也是可怜……”

  宋忱沉默一时,艰难道:“陛下万莫将可怜等同于爱意,这世上可怜者众,例如陛下身侧那十七位打江山的结义兄弟,哪一位不是没家的可怜人?”

  雪浪呀了一声,笑眼纯真,“对头,我想给每一个可怜的男孩子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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