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上2

　　他风度中带着速度来到她身侧，靠近她耳畔，极快地轻声问：“杂志的事查出来了。——镜子喜欢吗？”

　　夏婷右手搭上他的西装领口，示意先说工作：“正想问你，摄政街上，你去年主投的那个公司，是不是在一栋19世纪新古典复兴主义的楼里，他们的会客室在顶层，我记得之前你说过一次，那里风景不错。”

　　“对，可以看到伦敦夜景。”

　　夏婷说：“你看要不要晚上用一下他们的地方，老徐他们几个，特地飞来见我……”她左手搭上腰部，右手手指点了下秘书，示意他俩对接……

　　平板电脑已经被Steven拿到手中，他看了几眼就神色了然，对着秘书说：“你去v徐总秘书，告诉他，Rebecca想请他到新投的这家公司看看，他能不能赏脸挪步。”

　　又对夏婷说：“这个地方好，你省了路上40分钟，等会我会让人过去提前打点。”

　　夏婷表示接受了这个安排，又看向一直等着她指示的服装顾问。

　　服装顾问连忙递过来图册：“今年的主打色要看一下吗？”

　　夏婷扫了一眼，一片鲜亮的色彩搭配，年轻而活力四射。

　　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Steven抬手挡回去了那图册。

　　她看了Steven一眼，他已经闻弦知意，靠近她柔声低语：“你上楼休息一下，这边交给我。”

　　说完他对着几个女模特新换的衣服看了看，抬手点了几套，又接过服装顾问手上另一个图册。

　　夏婷终于得了机会离开，正要上楼去，女秘书手捂着电话听筒跑过来小小声地喊：“Rebecca……Simon想请你试菜？”

　　“我……”夏婷用口型只说了一个字，秘书就更快地小小声说：“你已经推了三次了。”

　　夏婷无奈伸手，秘书把电话递给她，顺便说：“他还抱怨你的手机没人接。”

　　夏婷走到一侧去讲电话。

　　服装顾问看了夏婷一眼，神色在几个模特间流转，Simon这位新锐名厨，被称为厨师届的传奇，她知道她的这些模特都喜欢Simon的那家法国餐厅，预约都要半年……

　　夏婷挂了电话，走到上楼梯的穹顶位置，另一位女秘书小跑着过来，见缝插针递上来咖啡。

　　小声说：“你早前要的卡布奇诺。”

　　夏婷刚喝了一口，杯子就被拿走。

　　她看了一眼赶过来的Steven，没说话，她胃不好，不能晚吃饭，不能多喝咖啡。

　　上楼梯旁的圆桌上，一沓最新的创投圈杂志。

　　封面是她艳光四射的照片，还有刚刚没看完的八卦。

　　她拿了一本夹在臂弯向楼上走去。

　　翻了几眼，标题好像是赞她，里面却映射她做事手法不够优雅，她一个逆袭的韭菜命，要什么优雅。杂志扔到桌面上，她抬手去勾身后的拉链。

　　门开了，门又关了。

　　细碎的声响，有一只手搭在她的拉链上，慢慢地，拉了下去。

　　腰带被摘了，拉链到底的时候，已经被人从身后抱上。

　　夏婷从梳妆台的鎏金镜框里和来人相望：“查出来的什么？”

　　Steven年轻有力的臂膀，更紧地拥上她。

　　“怎么了？”她的声音放软了些，“难道是杂志惹了你不开心？”

　　“我怕你不开心。”Steven低头，吻意外地落在她的肩膀上。

　　裙子还穿着呢，他就那样一下一下，亲昵地吻落在衣料上，亲得好像是夏婷的脸。

　　夏婷被逗笑了，却依旧没动，玻璃上映出俩人，身后人年轻英俊，抱着她的样子，像抱着珍宝却满怀心事。

　　她微微侧了脸，渐渐的，笑容淡下去，淡下去，消失了。

　　声音也冷了下来：“到底是什么坏消息？”

　　Steven抬头，镜子里对上她，看着她的眼睛说：“杂志的消息的确是有人有意为之，他外面的女人，怀孕了。”

　　这个他，是指她的前夫。

　　夏婷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转身来：“真的。”

　　Steven抬手轻轻摸向她的手臂，安抚的语气说：“对股价应该已经不会有影响。”

　　“这次我倒不是先想到股价。”她推开他走到沙发那边坐下，“当年离婚的条件就是对外保密，财产暂时不分割，可以说都是他的意思，如今又这样，太不合常理。”

　　“会不会是因为总统选举募捐集会那次，他请你去撑场面，你却来了英国？”

　　夏婷嗤笑出声：“他还以为自己是头部玩家呢，愚蠢的政治立场。”

　　她手指轻点，指了指远处梳妆台上的手机。

　　Steven拿过来递给她。

　　她看了看手机，只有Simon打来的未接，也就是说，对方，没有试图给她打过电话。

　　无意间注意到日子……

　　马上，就要是自己的生日了：“这个生日礼物，他也真敢送。”

　　Steven说：“你和他创业这么多年，加起来的公司那么多，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当时出轨都不舍得离婚，会不会是下了什么决心？”

　　“说不好。”夏婷有点摸不准，思量着：毕竟早已渐行渐远，但是，以他们俩的关系，他至少该先和她说，手下全球那么多员工靠着他们俩吃饭，宣布离婚也是大事。忘了当初离婚怎么求的自己。

　　关键这种宣布的方式还把自己黑了一把。

　　混蛋。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历来习惯，教训完再讲理，她问道：“最近他在干什么？”

　　“应该是准备他那个新老板的公开演讲。”

　　夏婷又被愉悦了，拿起手机搜了下这个演讲活动的安排，就笑得更开心了。

　　没头没尾地说：“你猜他们的这个演讲售票是什么形式的？”

　　“预定呀。”

　　“对，预定。不用花钱的预定。”夏婷用评价智障的语气说：“简直不敢相信，会蠢到这种程度。”

　　靠近沙发里，手指在灯罩下一排水晶珠子上轻划过去，语气也和那水晶一样，漫不经心地说：“和他对上，多数时候我真的觉得胜之不武。也不知道……”

　　话没说完，就被人扯了过去，吻也跟着过来了。

　　“就没有别的想说的？”Steven的语气有点恼火。

　　她想躲，却转眼就被压在沙发里，他把她整个人往下摁，避免头靠在沙发扶手上，细长的手指揉进她的头发里，像通过手中的力道，可以把自己揉进她的心里。

　　夏婷起腕表，点着那流光溢彩的表盘：“说是一个小时，路上的时间没有算。”

　　“那就……”他解着衬衫纽扣，高定西装也扔在了地上，眼神牢牢锁着她的眼神说：“等会在车上化妆，不化也可以……反正你什么时候都漂亮。”

　　说着低头就要亲过来。

　　夏婷笑着躲开了，毕竟时间真的是不够的。

　　******

　　晚上的夏婷，风度翩翩而优雅知性，特别是第二场，大家相谈甚欢。

　　Simon安排了他的名厨过来给现场表演，反正夏婷总是要吃饭的。

　　天台烛火闪闪，厨师把红酒倒进平底煎锅中，扬起一团火焰。

　　老徐很健谈，忙着给夏婷补国内这一年的消息：“真是不敢相信，还以为餐饮业这一年被耽搁，大家的收入都腰斩，以为都该学着省吃俭用了，谁知道反而是奢侈品行业先回暖，把刘总给气得呀。”

　　夏婷笑出了声，刘总主投的理财业。

　　刘总就在饭桌上，喝着红酒回嘴说：“这个你知道的，不过是幸存者偏差，倒是我看天谕的老总割美国人韭菜这次，割得漂亮。”

　　“还不是蒋韶南玩儿剩下的，如果他还在，不知道能有多少眼花缭乱的商业招数呢……”老徐完全一脸的看不上。

　　老徐看向夏婷，忽然说：“你知道他不？”

　　夏婷右手的叉子正在甜品上犹疑，厨师时刻关注着她到底吃几口，她不敢吃甜食还得象征性地扮演品尝，听老徐问她连忙趁机跟上话题：“这个蒋韶南，我听你说过他好几次了，到底为什么？”

　　“那人能行呀！”老徐拿餐布擦着嘴：“你在美国这边搞投资，又和他差好几岁，他当年呼风唤雨的时候，你还在读书呢，等你后来开始自己搞公司，他就出事了。”

　　夏婷放下银质的甜品叉，右手支上下巴，这个动作代表她很有兴趣听。

　　“他也是你棋局上的朋友？”她是调侃的语气说的，老徐喜欢下棋，还偶尔会跑到公园扮演世外高人，和一群不认识的人下。

　　他闻言头摇得什么似的：“当然不是。”

　　“那你那么了解推崇他？”

　　“你是没见那个人，我给你说，如果他还在，国内商业格局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国内的商业史我也看过，”夏婷说：“不过他的消息不多，只知道特别喜欢冒险。”

　　“那不是一般喜欢。”老徐说，语气掩饰不住的遗憾：“要不是真的喜欢，也不会栽在那上面。”

　　刘总却忽然靠近夏婷低声爆料：“老徐那不是推崇，是羡慕，那个蒋韶南比老徐岁数小，二十多岁已经被称蒋爷，老徐是时常感慨自己命不好，到现在都不敢让别人叫自己徐爷。”

　　夏婷愣了一下，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

　　刘总也没压着声音，老徐一点不在意，也跟着大家笑，夏婷笑着吃东西，心中再无半分想了解的兴趣，世间有才华的人比比皆是，行业的天选之子她也排的上号。

　　老徐却忽然看着她问道：“其实你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夏婷手支着下巴看向他，一副你随便问都可以的架势。

　　老徐和她联投过不少公司，关系撑得起这个问题。

　　老徐胡乱抹了下嘴，说：“其实你有没有后悔当初没有早点回去，咱们这是真正赶上了国家的好时候，充满大机遇的20年。”

　　夏婷慢悠悠地点头表示同意这句。

　　老徐继续说：“你要是在国内发展，那时候肯定可以遇上蒋韶南，其实你们俩路子特别像，每次我见你都忍不住想到他。”

　　夏婷给笑了，老徐这是刚刚被刘总掀了底牌，现在要拉着自己找点面子。

　　不过倒是不在意，反而真的想了想……

　　随即

　　靠向椅背慢声慢气地说：“那要说起来，我曾经有过一个机会，你们知道的……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带我出国了，但在我上大学那年，我真的是很想回去的。”

　　“那后来为什么没回去？”众人问。

　　夏婷笑着摇头：“这边毕竟有奖学金。”

　　Steven随着众人浅笑，在没人看到的位置，看向夏婷的目光中，显示出他半个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