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番外160

　　纪司南想，不愧是叶获苓，不该客套的时候真的一点都不会客套一下，可谓人间真实。

　　他看着少女的身影即将消失在他的视野之内，突然放声喊到：“等我忙完我再好好给你赔礼道款。”

　　纪司南也不知道自己的话传达到了没有。他开始拦身边经过的穿校服的学生，打听着今天校网球队的人要去哪个场馆打比赛。

　　“学校门口贴着校报。”有学生告诉他。

　　纪司南走到学校大门口的公告板上，拿起一份校报，认真阅读起来。

　　市体育场还没经过修缮，看台上刷的颜色都已经褪去。纪司南在中午赶到球场，走进球场大门，就看到了场地中间穿着崭新运运动服，自信挥动球拍的姑娘。

　　她是那么自信，好像正午的太阳。

　　球拍高高挥起，网球在空中划过。好像一道绿色的流星。她的对手努力去接那道流星，但却和流星擦肩而过，懊恼蹲在地上。

　　少女对着观众席举起球拍，观众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几个穿着同款运动服的女孩子抱在一起蹦蹦跳跳，对着校队教练大呼小叫。赛场旁边的裁判指挥计分员将分数板更新，宣布积分赛正式结束，获得女子网球积分塞区赛第一的中学是二十七中学。

　　纪司南远远看着，穿着新运动服的少女站在众人的最中间，拿着奖杯笑得那样灿烂。

　　他敢确定这样一定没有人再能将她截掉。明天早上，在学校门口的黑板旁，一定会围着很多人他们的目光都会停留向她，她就该获得所有的羡慕和赞叹。

　　纪司南想摸出手机给她拍个照片，但却没摸到。就在他到处找手机的时候，叶茯苓已经被簇拥着前往停车场，准备乘大巴车回学校了。

　　“等一下！”纪司南捧着一个小盒子向叶茯获苓跑过去。

　　少女的马尾辫随着她的回头飞扬起来，叶获苓眼眸黑亮，嘴角还挂着笑意：“什么事？”

　　“我办完事了。”纪司南将那小箱东西塞到叶茯苓怀里，笨拙说着谎话：“早上看到你背着网球拍，猜到你会来市体育场比赛，来这找你，给你赔礼道歉。”

　　“这是什么？”叶获苓打开盒子，看到了满满一盒子钢笔。那些钢笔和附近文具店里卖的不-样，每只都用精美的盒子独立包装着，有些还带着额外的包装袋，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纪司南用一上午将附近商场所有的钢笔都搜罗来：“我是做生意的，这是我上午卖剩的，不值钱，都送你了，就当生日礼物了。”

　　“生日？”叶茯苓端着一盒子钢笔疑惑地看着纪司南。

　　纪司南从盒子侧面抽出一张校报，上面有学校排球队的新闻。也许是版面太多没有什么可写的了，放上了队里几个人的个人档案，标有每个人的生日。

　　“我偶然看到的。”纪司南强调了一下：“应该没人会拿钢笔当生日礼物吧？这是不是你收到的第一只作为生日礼物的钢笔？”

　　他的小心思昭然若揭，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柠檬的酸味。纪司南想，他就不信这一盒子钢笔，会有哪个女同学能做到挨个用桌子压瘪。真有的话，价格也直接够立案了。

　　而且叶茯苓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不再是那个讨厌的班长给她的！

　　叶获苓将盒盖盖上，也没将盒子还给纪司南，抱着它上了大巴车。她冲纪司南挥了挥手，然后拉上了遮光帘。

　　纪司南站在大巴的后面，搭着鼻子，咳嗽了两声，回忆还有什么事情。

　　对了，还有雪糕。

　　然而他并不知道叶茯苓小的时候住在哪里，叶茯苓没和他说过这种事。他顺着街道向着一个方向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边出现了一抹红霞，隐约能看到月亮已经悬好了，随时等待着照亮黑夜。

　　纪司南穿过老旧小区的车棚，四处张望。废旧的自行车堆在一处，几个大婶坐在楼下的凳子上边择菜一边八卦，铁栏杆上的铁锈层层叠叠。

　　他绕过一棵大槐树，看到叶茯苓坐在老旧小区的一个石桌上，双腿轻轻晃动着。她腰上扎着校服，书包随意扔在一旁，身上穿着新运动服，手里拿着一根裹着巧克力坚果外皮的雪糕。

　　她正看着那根需糕出神，一口都没咬，雪糕有化掉的趋势。纪司南环顾四周，就看到附近放着个白瓷碗。

　　那瓷碗干干净净，他又拿纸巾将其擦了好几遍，然后走到叶茯苓身边：“你能不能接着点吃？”

　　叶茯苓似乎并不奇怪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真就接过了碗。而且她吃雪糕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在纪司南的注视下，将那根雪糕完完整整吃完了。

　　等吃完，叶茯苓很自然将那根雪糕棍递给纪司南，纪司南伸手接着，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想法做梦真好。

　　做梦。

　　恍惚的感觉再次袭来，纪司南睁开眼睛，看向窗外。天还没能亮起来，床边的钟表显示现在是早上六点五十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攥住了放在床头枕头边的手机充电线。

　　他放开手机充电线，看向身旁的叶茯苓，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睁开了眼。

　　纪司南见她醒了，将台灯打开。他再次躺下，小心翼翼将身旁的叶茯苓揽入怀里：“我做了个梦，在梦里我……”

　　纪司南还不等讲自己做了什么梦，就听到叶茯苓吧唧了两下嘴，打断了他的话：“嗯，真巧啊我也做了个梦。”

　　“我梦到我初三生日那天，你突然出现了，找很笨的借口硬塞给了我一笔钱。我拿钱买了新运动服，打赢了区赛，站在领奖台的最中间。哦，对了，你还买了很多商场里昂贵的钢笔给我当生日礼物，还和我说是从报纸上看到的我的生日。”

　　“啊？”纪司南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确认自己已经醒了，没有做什么梦中梦。

　　“最蠢的是，在我吃雪糕的时候，你递给了我一个碗，让我接着点吃。”叶茯苓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哦豁，钢铁蠢直男。好不容易梦到我，就想着怎么挽救一根雪糕吗？”

　　“而且你再给我买一根不行吗？谁吃雪糕拿碗接着吃呢？”

　　她将头抵到他的胸膛上，用头发蹭了蹭他：“不过我真的有一种感觉，好像从前那些遗憾被弥补了,，这是我收到过最蠢却也是最好的圣诞礼物。”

　　听她这么说，纪司南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然后升腾起了巨大的满足感。

　　他没白忙一个晚上，所有一切都是值得的！

　　“外面太冷了，又下了雪，你别去跑步了再睡一会。”

　　“好。”纪司南伸手关闭了台灯。房间再次陷入了黑暗中，他闭上了眼，怀中是他的全世界。在闭上眼后一秒，他小声问道：“真这么神奇的吗？”

　　叶茯苓没回答他。她听着他的呼吸再次沉稳，也闭上了眼，和他一同入睡。

　　哪里有那么神奇的事情呢？只不过是他睡得不稳，翻了几次身将她吵醒，她听到他说的梦话，觉得很有意思，就没翻身继续睡下去。起初她还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想将他喊醒阻止他陷入梦魇，但听到他念叨着比赛、钢笔，她猜到了他梦的内容，就犹豫了。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黑洞，可就是有人不远千里像你奔赴而来，竭尽所能想要填补这份空白驱散弥留在你心里的黑暗，如果还有些无法驱散的，也情愿陪伴着陷入其中。

　　没遇到纪司南之前，叶茯苓觉得，情人之间的欺骗是很可怕的东西。她最讨厌别人对她说谎、试图愚弄她。但现在，她好像不那么在意这些事，不再去苛求完美，毕竟她也很难做到永远诚实。

　　她从没被困在象牙塔中过。她一直踩着荆棘前进，背着两把长剑一路屠龙，甚至还能保护别人。她是她自己的勇士，从前是，现在也是。所谓的遗憾不是刺痛她心的禁锢，而是她的荣誉勋章。

　　但哪有有什么关系呢？如果纪司南想，就让他在梦里做个捧着碗的直男骑士吧，她也可以配合他一次，卸下铠甲做个偶尔的限定款公主。

　　毕竟，双向的守护才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