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好消息

　　苗苗一天天地好起来。

　　阿 C 自从咬伤苗江跟苗苗后，主人依然若无其事地更新它的视频，直到阿 C 被苗江所救那晚，视频停止更新，他没再露过面。

　　最新视频下，已经有很多网友在指责。有人说，这狗已经不是第一次咬人了。更多人说，不栓狗绳导致出事，就不能追究狗主人的责任吗。

　　余因已经懒得管。他也不懂诺亚咋回事，怎么就网红体质了，自从于曼那件事后，就三番五次成为宠物医疗界的焦点。那位大叔的事还没处理完，他心烦。

　　网红果然是网红，越来越多陌生宠主抱着自家娃过来。但到底是出了医疗事故，所以看热闹的多，过来做个美容洗个澡什么的，顺便打听这三个医生：汪少风、苗江跟苟岚。

　　“那个汪医生真的是很爱喝酒，所以才有医疗事故嘛？”“苗医生真的是弃婴咯？她今天有上班嘛？”最失望的是来打听苟岚的人，因为他们被告知，苟岚很快就要离职了。

　　旧的人走，新的人来。

　　最近新来了一位实习生佘文朗，余因安排他跟汪少风学习。余因一见他，就觉得他有点眼熟。佘文朗主动说：“之前我跟大伙一起来诺亚参观过。”

　　看余因还没想起来，他不好意思地说：“后来留下来吃饭，我不是还质疑过刘婉婉，说他们的收容中心条件不好，涉嫌虐待动物，当时你还跟我说了一些话。”余因想起来了，原来是当天那位对人对事都爱发表一番见解的男生。

　　一段时间没见，好像成熟了一些。就是在听余因说要他跟汪少风学习时，他面有难色。

　　余因跟他说：“你以后是要当医生的人。不要相信别人的话，要靠自己判断。”

　　佘文朗实习的第一天，就发现汪少风尽管身陷风波中，但依然有不少宠主来找他，都是熟人。佘文朗跟他们聊天，他们大多家里养了不止一只猫一只狗，以前来看汪少风，现在还是来看汪少风。外面说的医疗事故什么的，他们不相信。

　　他在心里想，看来在这个行业，口碑跟声誉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有个宠主带了只西班牙猎犬来，11 岁，行走困难，很僵硬。汪少风让佘文朗试着问诊，他也不怕，直接跟宠主说，让狗走几圈。他蹲下来打量，一拍手掌：“我知道了，它的左腿有点问题，很可能是关节炎。”说着转头，看向汪少风，等待他开药。

　　汪少风说：“等一等。”

　　他开始问宠主，什么时候发现狗行走有问题，饮食睡眠排泄情况，边问边蹲下来，开始用手摸。他给这狗做了膝反射检查，没发现问题，他怀疑是神经功能异常。

　　宠主走后，他跟佘文朗说，“动物不能说话，动物医生就像个侦探，要自己查找关键线索，排除无用的干扰信息，然后破案。”

　　佘文朗开始觉得，汪少风这个人很有人格魅力，难怪他会成为明星兽医。他很八婆地打听，发现他没有女朋友，而且已经空窗一段时间了。

　　“他不喜欢女人吗？”他很直接地问杨师师。

　　杨师师愣了一下，噗嗤笑出来。苗江刚好经过，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杨师师见到苗江，像刚好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苟岚出去前，让我把这个给你。”

　　苗江接过来，是她家钥匙。

　　她低头，看着掌心中的钥匙。银色一枚，圆形头，有点点发旧。

　　杨师师边盯着电脑边说：“你们也是的，怎么还需要个中间人来传东西啊。他直接给你不行吗。”电话响了，她拿起话筒，“喂，您好，诺亚动物医院——”

　　苗江把钥匙揣在兜里，转身离开。

　　杨师师挂掉电话，看着苗江走开，突然想起什么，大声说：“这个周末，晚上在余因家吃饭哦！你去吗！他让我统计人数！”见苗江没反应，她冲着背影喊，“他说不去没关系，只扣一个月绩效！只扣一个月！”

　　苗江走到茶水间，见到汪少风正坐在里面的小圆桌前，低头看文献。苗江边倒水边问他实习生怎么样。汪少风放下文献，笑了笑：“让我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苗江说：“我想象不出来你生涩的时候。”

　　汪少风：“谁都有这种时期。”

　　他问她周末去不去余因家吃火锅。苗江奇怪，余因现在怎么有心思约大伙儿到他家。汪少风说：“有好消息。”

　　“什么事？”

　　“医疗事故那件事有新进展。刚收到法院的通知，原告已经撤诉。”

　　乌云在诺亚医院头上呆了太久，现在它终于移开。汪少风看着苗江那张小小的脸，像被阿波罗亲吻过一样明亮起来。她由衷地微笑：“那真是太好了。”说了一遍，仍觉得不够，又轻轻地笑：“太好了。”

　　这个没有家人的女孩子，是真心真意把诺亚当作自己的家。为了这个家，她哪里都不去，谁都不能带走她。

　　汪少风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法：如果他成为诺亚分院的院长，是否就能一直将她留在身边。这个想法在脑里转了一转，他不作声，只微笑看她。

　　苗江问：“他们为什么撤诉？不会是你们出钱解决吧？”

　　汪少风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私底下猜，没准跟苗苗有关。”

　　“为什么？”苗江很好奇。

　　“站队大叔的那批网红里，就有咬伤苗苗的阿 C 的主人。”

　　苗江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她把双手摊开，放在膝盖上，指甲白而光洁。汪少风问起她的手，她说她每天都在积极做辅助理疗，希望早点恢复，不至于什么都麻烦助理。

　　汪少风拿出手机，低头在上面翻看：“我爸一个朋友的儿子是这方面的专家，可以介绍给你。”

　　“啊，太谢谢了。”

　　“试试也好。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

　　苗江笑了笑：“我知道的，要恢复到能够胜任精细操作是不可能的了。我一直都想当个最好的外科医生，没想到……”她又笑了笑，不再说下去。但眼睛是弯弯的月牙，嘴巴也是月牙。他想起自己当时到孤儿院第一次见到她，远远看着她跟其他孩子在一起玩，她就是这样子，欢欢喜喜的。

　　是他因为私心，把她内心的花园关闭起来，让她只对他一个人开放。

　　但他并不后悔。

　　只恨自己当初太过自信。如果他足够谨慎，何至于让外人闯入这花园。

　　这时，杨师师突然冲进来，扫视一圈，见到汪少风在这儿，紧张兮兮地说：“汪少，那个男人来了。”

　　苗江不知道她说哪个男人，杨师师指了指汪少风，“他指明要见你。”又一指苗江，“还有苗江。”

　　死去京巴的主人在候诊室等待。余因听说他来了，心想这家伙明明撤诉，又想做什么。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让杨师师把人请到他办公室来。

　　汪少风跟苗江一进来，那大叔立刻站起来。

　　有那么一刻，余因以为他会冲上前凑人，差点要拦在前面。但大叔脸色发白，只是紧紧地盯着苗江。

　　汪少风觉得有异样，挡在苗江前面。

　　大叔看了看苗江，又看了看汪少风，突然“啊”了一下，说：“你们误会了，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我是想跟你——”他面向汪少风，“说一声对不起——”

　　又转身，面向苗江，“还有向你说一声谢谢。”

　　余因办公室三面都是玻璃墙，映出大叔的淡淡的影子。余因让杨师师给他倒杯茶，在茶水腾腾热气中，大叔说，他在网上看到阿 C 要咬苗江，她的狗一心护主，差点被咬死。

　　“我家萌萌，也曾经这样救过我。”他回忆起当初，说话颠三倒四，絮絮叨叨。杨师师看一眼余因，余因看一眼汪少风，汪少风看一眼苗江，苗江看一眼杨师师。大家都在想，就这说话水平，就这脸，他凭什么当网红，网友喜欢他什么。

　　然后他说：“萌萌死了，我很伤心。我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气完了，我也没打算追究。但是公司的人跟我说，我非闹不可。因为我本来就是因为在网上晒自己跟萌萌和其他猫猫狗狗的日常，莫名其妙地走红，然后签了约。萌萌死了，如果粉丝怪我疏忽照顾，我养了这么久的号就毁了……我不得不闹啊。”

　　余因忍不住问：“而且还要大闹？”

　　大叔不好意思地说：“他们说，这样可以免费宣传，有利于涨粉……我们这一行，其实也迫不得已。”

　　“但是你差点葬送了一位医生的前途！”苗江很不忿。汪少风在桌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大叔深深低头，脑袋快要撞到桌子上：“是是是……所以我后来看到你的新闻，想起了萌萌……我觉得是自己对不起萌萌的。我要是不承认错误，萌萌会……”他脸上的肉颤了颤，眼睛掉下眼泪来，“它怎么会走得安心啊！而且，阿 C 主人也支持我认错。他跟我说了，是苗医生不计前嫌救了阿 C。”

　　他脸部表情丰富，笑起来有种滑稽感，然而语气真挚诚恳。不大的办公室里，他哭声茫茫。杨师师心想，这人果然适合吃网络这碗饭。这张脸的表情，多利于传播啊。

　　大叔说，他会在视频里承认自己的问题，为汪医生洗脱不白之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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