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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白天时总是沉默寡言,入夜后却恍如变了个人,凶狠蛮横,粗暴狂野,恨不能将她拆骨入腹、生吞活剥。

  她喜欢他粗暴。

  这时候的他,总叫她心悸而荡漾。

  粗暴意味着失控,失控意味着沦陷,而沦陷,意味着他离不开她。何况这事如此快活,如此销魂,若能如此过上一辈子,该是多好?

  她情不自禁,轻抚自己空荡荡的心口——如果有心的话,一定已经为他化成了水吧?

  …… ……

  一日,江沅从镇上回来,手里拎着卖剩的猪肉,背上背着竹篓,竹篓里放着蜜糕点心、酥皮烧饼,还有一件素绒绣花袄。

  每次从镇上回来,他总要为桃花带几样好东西。

  将要走到院门口时,江沅听见院里传来女人细软的说话声,他放轻了步履。

  说话声很轻,近乎呢喃,但他五感敏锐,依旧将那些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再说了。”这是桃花的声音,慵懒娇嗔。

  “时间不多了,你若是不忍心,我替你下手?那男人被你养了些时日,倒是越看越有滋味了呢……”

  “你若敢打他的主意,休怪我翻脸无情。”桃花的声音冷了三分。

  对方笑声轻浮:“哎哟哟,真上心了呀?我家里还养着书生呢,谁稀罕你的屠夫?”

  两人的声音都消失了。

  院内静默。

  江沅等了片刻,伸手正欲推开门,院门忽然开了。

  桃花和一位俏丽女子从门里出来,那女子看见江沅,唇角勾起,抛出媚笑。

  桃花抬手捂住江沅的眼睛。

  “快走吧。”桃花轻飘飘的道,“今个儿天色不好,只怕一会儿要下雨。”

  那女人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咛,扭着腰肢走了。

  “她是谁?”江沅握住桃花的手,从轻覆的眼上轻轻拉下来。

  “以前老家的姐妹,路过这里,顺道来看我。”

  桃花绕到他背后,帮他卸下竹篓,看见里面的东西,她欢欣雀跃:“你买了酥皮烧饼!是肉馅的吗?是肉馅的吗?”

  江沅轻笑,“嗯,肉馅的。”

  他把桃花拉进院子,抵在门后亲吻,唇齿间的清甜甘润,能洗清所有疲惫。

  良久,两人终于分开,江沅抚摸她的面颊,喃喃低语:“这么爱吃肉,真是桃花妖么?”

  “我真是桃花。”她笑,搂着他的脖子凑近些亲他,耳鬓厮磨,“不信你闻闻,香不香?”

  嗯……

  他深深呼吸。

  比花香,比蜜甜。

  ……

  天气越来越冷,江沅最后去了一次镇上。

  他借了一辆牛车,打算多买些粮食囤起来,这样一来,整个冬季无须出门,即便是大雪封路,也不用担心。

  江沅买了米粮油盐,买了银丝碳,买了花生糖,买了厚绒绒的棉被和碎花花的布面。

  他满载而归,却被劫匪盯上,四五个壮汉拦下他的牛车,想要杀人越货。

  江沅隐居在此,一向低调,若非这些劫匪连拉车的老黄牛也不肯放过,他也不至于出手。

  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截枯枝,一招一式如蜻蜓点水,刺进喉咙,拔出时血珠挥洒,带出一条细细的鲜红弧线,洒进泥土地里,又变成深褐色的泥点。

  他把尸体踢进道路一侧的水塘里。

  再过些日子,水塘会结冰,等到来年春暖花开,冰雪消融,那时,尸体大约已经烂成了泥。

  处理干净后,江沅准备离开,忽然察觉树后藏着人。

  他神情微凌。能将气息收敛至此,险些瞒过他去,可见不是常人。

  江沅沉声喝道:“出来!”

  树后颤巍巍走出一个女子,披着雪白的兔毛斗篷,雪肤红唇,貌美至极。

  “公子切莫伤我。”女子声音轻细,十分悦耳,神态带着怯弱娇柔之美,“我有意欲助公子一臂之力,不料公子神力,竟无须我出手相助。”

  江沅上下打量她一番,那女子经不住他看,面颊泛起红晕。

  江沅问她:“你为何想要帮我?”

  “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她羞怯回答,“公子可还记得,六年前,在芙蓉山上,你曾救下一只白兔?”

  江沅蹙起眉头,确实想起这么一桩往事。

  那时他接了一个比较棘手的任务,虽然最终完成,自己却也受了伤,为避开追兵,不得不躲进山里。

  在山里疗伤时,他偶然遇见一只狐狸追逐一只野兔。野兔不敌狐狸,眼看就要命丧狐嘴,江沅裁了一片柳叶,以内力远远掷出,直击野兽心口。

  狐狸哀嚎一声,狼狈逃走,那野兔侥幸活了下来。

  江沅会出手,并非因为好心,只是因为当时情景令他想起自己——被追捕通缉,不正如那兔子一般么?

  面前的貌美女子含羞带怯望着他,眼中透出倾慕与眷念,“公子,我就是那只白兔……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愿意……以身相许。”

  女子面容娇美,神态又楚楚动人,寻常男人见了很难不动心。

  江沅沉吟片刻,对她说:“你既然想要报恩,便留在此处,帮我把这些痕迹打扫干净罢。”

  女子错愕,愣在原地。

  江沅见她没有反应,只当她同意了,赶着牛车自顾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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