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完结篇 蔚然成荫159
“上、上什么瘾?”
祁利叉的喉结轻轻滑动,在欧洲的雨夜里他被这个恶魔揽进怀里搂着睡觉的记忆不可抑制地在他脑海中回放。
“上了小殿下的瘾,没有你暖床的话,我大概再也无法轻易入睡。”
“你……你道德绑架小爷!”
祁利叉捂着脸,“你睡不着关爷屁事!爷可是、可是尊贵的鬼王,你把我当什么了?暖床的工具吗!而且和你结婚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随时都可以摸我的翅膀。”
利维坦笑着应答,不知是不是江雨落的错觉,从前对利维坦的印象一直都是不会管理表情的冷血嫉妒狂,和祁利叉相处一段时间后,他整个人都由内而外地散发出诡异的温柔和开朗。
“唔……”
祁利叉顿了顿,没有反驳,显然是对这个好处非常心动。
毕竟恶魔的翅膀摸起来真的很舒服,甚至比他的波司登还好rua。
“我还可以帮你遛波司登,帮你给波司登洗澡修理毛发。”
利维坦乘胜追击,俗话说想要抓住祁利叉的心,第一步就是先和他的狗搞好关系。
“波司登,”
如利维坦所料,祁利叉召唤出波司登,一段时日不见,波司登被喂得更加圆润肥胖,一时间竟让人分不清它到底是狗还是羊。
“你喜欢利维坦吗?”
祁利叉眨眨眼,似乎将决定权交给了波司登。
三界之内因为主人过于咋呼而最会为主人操心的波司登此时一反往常的稳重,嗷汪一声就钻向利维坦腿边,欢快地蹦跶起来要舔利维坦的手。
“它似乎很喜欢我,”
利维坦揉捏着波司登耳朵后面蓬松的软毛,抬眼看向祁利叉,“那你呢?”
“小爷当然……当然、至少没有它那么喜欢你,哼。”
祁利叉别过头去,因为害羞本能地往莫妮卡身后躲,莫妮卡难得没有一脚踹开她的好弟弟,她看向利维坦,
“虽然但是,我们叉儿年纪还小,不如你们先把婚约订下,等到我重回地府安顿好后再考虑别的?”
“都听姐姐的。”
利维坦非常有绅士风度地朝莫妮卡颔了颔首。
“嘴真甜,”
莫妮卡欣慰地叹了口气,以前还担心自家弟弟这么蠢,说话还难听,整天就会追着江判喊着要打架,哪家姑娘会喜欢?这下好了,直接把弟弟嫁出去了,
“我既恢复神力和记忆,地府又是缺人之时,自然要尽早归位,只不过我在人间还有一笔财产没有用完,所以我想,我这个做姐姐的要不然就用这份财产送你们一份礼物?”
莫妮卡思忖片刻,一捶手定下主意来,
“我决定了,三天后姐亲自给你们办一场订婚宴,咱们放心嗨,争取把钱花完,好让我两腿一蹬了无遗憾地回地府去。”
她这张大饼一画,利维坦这种极其注重仪式、喜欢奢华的人自然就被吸引过去和莫妮卡一起认真着手准备,祁利叉虽然不太在意,但看着好玩便也跟着闹腾,准一家三口借用江雨落家的客房商量了一整晚。
看着他们闹腾,江雨落伸了个懒腰笑了笑,“钟老板知道当初你上来就要和我结婚时,我为什么觉得你是个神经病了吗?”
“……知道了,”
钟夜对孟舟怜的信任由此跌入谷底,“但弄巧成拙,这不是套牢了江判吗?”
“嘁。”
江雨落冷哼一声,“莫妮卡说得没错,你就是恃宠而骄。”
当天晚上,江雨落和钟夜整整齐齐地躺在床上听着隔壁一会儿传来祁利叉的大惊小怪,一会儿传来莫妮卡的否定,愣是到凌晨也没能入睡。
“还是该换一间大一些的房子。”
钟夜平躺在床上,摊开一只胳膊方便江雨落枕在他臂弯里。
“又不是不够用,而且我都住习惯了。”
江雨落一指朝隔壁客房的方向点去,一道暗色的禁语咒穿墙而去,虽然对他们那些高级鬼官没什么实际作用,但确实给他们仨提了个醒——再吵江判睡觉江判就要发威了!
果不其然,能听见祁利叉和祁利失都有意压低了声音,钟夜看江判耍威风不禁笑了一声,翻过身顺手就将江雨落揽到了自己面前,俯身亲了亲他的鼻尖。
“打住!”
江雨落及时捂住他的嘴,“墙不隔音,那边三对耳朵,今晚你能不能先忍一忍,从禽兽做回人?”
“我只想亲一亲你。”
钟夜伏在江雨落耳畔低语,还挑衅似的吹了口热气,吹得江雨落身体一僵,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按在身下索吻。
于是这一晚上就从“亲一亲”变成了“摸一摸”,最终不出所料地变成了“就一次”。
也难得被压在床上的人是江判,还能够在发颤的间隙画出隔音的符纸,不然第二天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莫妮卡他们。
莫妮卡还在鬼王之位时就以雷厉风行著称,第二天一早,不仅是江雨落和钟夜,就连隔壁的孟舟怜和泷天都收到了来自她的请柬和机票。
订婚宴在图卢兹的一座庄园里,饶是被钟夜大手大脚的暴发户行为给惯坏了的江雨落看到庄园里连绵起伏的山林古堡时,也动了几番心思——要不然串通莫妮卡把没花完的钱都拿去买冥币烧回地府?
这场盛宴并不简单,邀请的人不多,却有阴有阳,既是莫妮卡和人间的告别,也为她重拾祁利失鬼王的身份,向曾经地府里的一众共事宣告归来做铺垫,最重要的是,她要让冥府里那些对利维坦有些小心思的姑娘们清醒地认识到:你们谁也别想挖我弟弟的墙角!
繁杂的琐事和待客都由莫妮卡一手负责,对于这件婚事的质疑或者编排也全部都被利维坦不动声色地阻挡,祁利叉做的唯一两件事就是吃订婚蛋糕和拆礼物。
阳间客人送来的礼物大多华贵无趣,反而地府送来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更加吸引人,祁利叉靠在波司登身上一件一件拆着,拆到钟夜送来的大礼时,他吓得差点没把礼盒直接扔掉。
“怎么了?”
利维坦的心思似乎一直都在他身上,察觉到祁利叉的动静,他立马就走了过来,看到被祁利叉捧在手里的东西时,利维坦也抽了抽嘴角:
“这可真是……贵重得让人嫉妒。”
钟夜将钟馗神钩送给了祁利叉。
连带着“钟馗”的职责和权力,他和江雨落经过慎重考虑,觉得判首那种需要和人虚与委蛇的位置还是让利维坦来接比较好,而祁利叉靠着蛮力抓抓鬼就行了。
“利维坦,要不混蛋江雨落的礼物你来拆?”
祁利叉心知钟夜都如此,江雨落肯定不会送什么好东西,于是嫌弃地把来自江判的锦盒递给了利维坦。
利维坦接过锦盒三下五除二拆开,只见里面静悄悄地躺着一沓白纸,虽然已经有过心理准备,但看到上面的斑斑字迹时,利维坦依旧觉得心惊。
纸上清晰地陈列了从江雨落当上首判以来所犯的一切“罪状”,包括他曾经收过谁的贿,冤判过哪只魂,打压过什么两袖清风的好官,又扶植过什么只会趋炎附势的奸佞。
但更重要的是,每一行罪状下都拟注着一行小字,和江雨落龙飞凤舞的字迹不同,那行小字端正流畅,如泛金光,将利维坦接手后该如何善后的建议写得清楚明白。
坏人让江雨落做了个彻底,把黑煞这颗搅乱地府百余年的钉子拔出后,他却主动要将好人让给利维坦做。
“小殿下,”
利维坦顿了顿,问道,“你说我拒绝江判的好意,帮他正奸臣之名,将本该属于他的功誉还给他如何?”
祁利叉跟着利维坦一起看下来,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以往面对这些问题他都懒得思考,唯独此次他摇了摇头,学着江雨落的语气说道,
“以小爷对江雨落的了解,他肯定会插着腰趾高气昂地骂你糟心,然后大言不惭地说,‘当坏人多好,谁都怕我,谁爱当好人谁去当’。”
“说的也是,”
利维坦将江雨落送来的这份重礼收好,“说起来好像一直没看见钟大人和江判。”
“肯定躲在哪儿腻歪呢!”
祁利叉不屑道,正准备再去拿一块蛋糕时,突然和泷天迎面撞了个头对头。
准确来说,是他的脑袋顶撞到了泷天的肩膀。
“疼死小爷了……不对啊,你小子不是变小了,怎么、怎么这么高了?”
祁利叉揉着脑袋有些迟疑地看着泷天,只见泷天和他道了个歉之后便从服务生那里要了杯红茶屁颠屁颠地送去给在一旁坐着乘凉的孟舟怜。
“什么情况……?”
祁利叉目瞪口呆,泷天是怎么从毫不讲理、极致傲慢变成这样礼貌讲理的?
“他是在学重新做人,也是在和孟大人道歉,”
利维坦一边帮他给脑袋上撞疼的地方吹气一边解释道,“等他合格了,孟大人才会原谅他吧。”
“真复杂。”
祁利叉摇了摇头,不过孟舟怜现在看泷天的眼神里倒是没那么多嫌弃和冷意了。
大约是因为溯回让泷天终于从顶端权力的枷锁中解脱,终于学会了和自己钻入的牛角尖和解,也终于分清楚了爱和执念。
莫妮卡的庄园靠着绵延不断的针叶山林,交界处卧着几处碧蓝的湖泊。
远离婚宴喧嚣的森林深处,钟夜带着江雨落在湖边升起一簇篝火,玉米和棉花糖在暖融融的火焰之中被炙烤得甜意绵延。
“钟夜,回国后我们去拍一张结婚照吧。”
江雨落看着倒映在湖中的波光粼粼,他在朋友圈看过周红炫出来的结婚证照片,大红的背景洁白的衬衫,俗不可耐的一张照片,却承载着饱满炽热的爱意。
“好。”
钟夜点了点头,正巧远处的田野之中掠过成片的萤火虫,漠漠萤火将星河和湖泊相接,于晶莹闪烁的微风之中,钟夜俯下身去吻了吻江雨落的额头。
江判心里曾经有一片森林。
那里藏着他小心翼翼的喜欢,和无数次怦然而起甚至蔚然成荫的落寞欢欣,独木成林。
现在他置身于这片森林之中,庆幸原来每一次心动都在钟夜这里有着回应,故枝骤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