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144
伯德温并没有想起来几年前那个故事, 到底都讲了些什么。
但听莉莉丝的描述，还是很容易就猜出大概剧情的。
因为爱人的死亡，选择加入毁灭阵营与人类为敌这种情况, 放在传说故事里，也许很适合调动观看者的情绪。
可放在现实中，就只能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了。
战争不是只有邪恶阵营才会死人的, 教会的骑士和牧师，一样会出现伤亡。
亡灵法师可以不在乎魔族的死活, 光明教会却必须要尽可能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能把你查到的地点告诉我们吗？”
女佣兵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写出了地址。
“也许会是另一个陷阱, 你们自己判断吧。”
“多谢。”
两人快要走出房间的时候, 莉莉丝被单独叫住了。
“抱歉, 刚刚说的太着急了，我看过你和其他人的相处方式, 你和那个亡灵法师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你是个好法师，是有感情的。”
并不在意外人看法的莉莉丝, 根本就没觉得女佣兵刚刚说了什么冒犯的话。
“你也没说错, 我们亡灵法师，确实没什么人类的情感。”
“可是你收养了波尔！”
“我不会重新加入毁灭阵营的, 放心吧。”
说到底，这位女佣兵还是在担心眼前这个亡灵法师会突然改变想法, 所以有些不安罢了。
莉莉丝懒得多做解释，直接给了她想要的答案。
返回裁缝店的路上, 伯德温试图说出自己的打算。
“这次就先……”
“我也要去。”
“你还没恢复好, 太危险了。”
莉莉丝停下脚步, 看向伯德温，“我在伊兰多村就安全了吗？教堂里那些家伙, 能搞定一个也许不比我弱的亡灵法师？”
“那不是还有我吗？第一次去，不一定就会立刻打起来的，我会谨慎靠近。
“到时候借你一个幽灵负责传信，随时转告你最新的情况，这样可以吗？”
莉莉丝低头看向地面，“我不打算让他们加入这场战争。”
“你是说店里的亡灵和骷髅？”
“人家的仆从每天都在练习怎么战斗，我这几个，只会缝缝衣服裁裁布料，送上门也只有被拆成碎片的份儿，还不如留下来继续开店。”
没想到莉莉丝是这样打算的，伯德温张了张嘴，却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就算不能使用魔法，我对黑暗元素的感应，肯定也是可以帮上忙的。”
看伯德温还在犹豫，莉莉丝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反正地址也看到了，那我就自己去！”
“别！一周后出发，我会记得叫上你的。”
接下来几天，得到重大线索的光明骑士，在忙着给圣卡锡传递消息，组建队伍的同时，也没忘了让另外两个骑士驻守裁缝店。
而莉莉丝则是用上了一般人做衣服时的办法，在纸上画起了设计图。
完全没让店里的人察觉到危险正在靠近。
这点伯德温还是挺赞同的。
“虽然皇室的军队并不限制普通人加入，但是连雇佣兵都只能勉强逃出的战场，不会魔法的人，其实很难发挥什么作用。”
莉莉丝画到第三件衣服的时候，伯德温也基本完成了出发前的所有准备，重新回到了裁缝店。
“一条纯黑色的裙子？”
“还会加上金线装饰。”
伯德温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波尔，“真的不打算告诉波尔和小花？”
“告诉他们干嘛？让小花去和其他骷髅交换手帕，看能不能策反敌人吗？”
莉莉丝画完最后一笔，满意的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
“波尔呢，就是个普通人。希望那些买了衣服的贵族大人，能看在这些裙子的份儿上，多关照一下他。”
伯德温正想感叹，开店这么些年，莉莉丝的想法还真是改变了不少。
然后就听她继续说道：“黑色的裙子，应该能提醒大家，我既然可以召唤出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骷髅仆从，那就算出了什么事，将来我自己换种方式重新出现，也不是不可能。”
“哼哼，最好不要有人觉得，我离开一段时间，就能随意对待店里的其他人了。”
伯德温有点儿哭笑不得，“那要是，我们最终没能阻止呢？”
“在我恢复魔法的情况下，我们都搞不定那个亡灵法师？那人类估计是没什么希望重现一百年前那场胜利了。”
莉莉丝把设计图交给了缝纫间的骷髅，“大家一起毁灭，都变成黑暗生物，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伯德温知道莉莉丝说的就是事实，但却没办法像她一样坦然接受任何一种可能。
消息传递出去之后，决定加入这次突袭计划的人不少。
各国皇室也暂时抛开了和教会的紧张关系，派出了不少骑士。
但大多数人都只能负责外围警戒，应对那些并没有掌握太多黑暗魔法的魔族以及部分黑暗仆从。
真对上亡灵法师，有一战之力的人，两只手就数得过来。
伯德温这些天没少翻阅百年前的记录，其实并没有留下什么战斗诀窍。
对上不惧死亡的对手，似乎就只有豁出性命，这一种应对办法。
“别想那么多，本来是准备对上黑暗神的，现在敌人变成另一个亡灵法师，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一眼就看出伯德温又在想象最坏结局，莉莉丝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你要真转移不了注意力，就呆在店里，好好欣赏一下我准备的新衣服吧。”
第一件渐变色暗红长裙摆出来的时候，只是引起了一点小范围的骚动。
“玫瑰暗纹，同色系的罩纱……要是不能穿着这条裙子，去参加下周的舞会，我一定会疯掉！”
“哼，我才是最适合这条裙子的人，这个装饰了好几朵玫瑰的发冠，深发色根本展现不出它的美貌！”
“停！你们冷静一点，这件是摆在普通区的，并不会限制购买。”
发现自己判断失误的大小姐们，就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矜持的后退了两步，小声催促自己的仆人赶快去付金币。
想要成为会最先拿到裙子的那一个。
先后付钱的女士们各自想象了一下穿上这条红裙的样子，都在心里默默认定，下次舞会，自己必将会因此收获最多称赞。
夫人小姐们正觉得今天已经有了满意的收获，准备开心离店，突然，就被骷髅们手中的新模特吸引了目光。
“天呐，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杰夫！快去问问小花，能不能先付定金，稍后再补上货款。”
华丽又高贵的新裙子，让大家在舍不得眨眼的同时，也担心起了它的价格。
“莉莉丝好久没用过这么纯粹的紫色了，真好看。”
“上面点缀的星星，是刺绣？不对，是宝石！”
紫色的蛋糕长裙，蓬松到让人很难立刻判断出表面究竟叠加了多少层精致软纱。
腰间和裙摆，装饰着雕刻成五角星形状，多看两眼，就会令人沉醉其中的浅金色宝石。
真是一条华美珍贵到让在场所有贵族都无法拒绝的璀璨长裙。
能一次性付清金币的人变少了，争夺感却变得更加强烈。
“我是给女儿买的，她已经到结婚年纪了，各位能不能晚一点儿再穿这条裙子呢？这么特别的设计，也不太适合随便穿到普通舞会上吧？”
“哎呀，那还是我比较着急，婚礼就在下个月，先谢谢大家咯。”
“不用说这么多废话，下次舞会，我就会穿上这条裙子。”
“刚刚那条玫瑰红裙，你也是这么说的！”
“我改主意了，你管得着吗？”
……
平民们津津有味的偷听着贵族们的争论，顺便庆幸自己不用花钱，就能免费欣赏这条引起争夺的美丽长裙。
发现莉莉丝完全没有被影响，依然认真的做着自己喜欢的设计，伯德温的情绪还真的渐渐稳定了下来。
在没遇到莉莉丝之前，这种纷乱思绪他都是自行消解的。
伯德温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在心中感叹，总之，他再次确认了，和莉莉丝相识，是这些年最幸运的一件事。
到底谁先穿还没争出个结果，仆从们就第三次搬出了新模特，这下店里的狂热气氛彻底被点燃了。
“我有点儿不能呼吸了。”
“纯黑色，应该没那么多人跟我抢了吧？”
“这简直是神明才配拥有的裙子……”
但这次，大家在开心的同时，心里还略有些忐忑。莉莉丝很少连续推出这种一看就需要费很多功夫的设计。
是有什么事要离开伊兰多村，所以才提前展示出来？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该不会这就是最后的狂欢吧？莉莉丝不打算再继续更新华丽款了？！
波尔也担心的暂时放下了打包工作。
“你有事要出远门吗？”
“没有啊。”
“那怎么，突然做了这么多厉害的裙子。”
莉莉丝笑眯眯的摸了摸波尔的脑袋，“有灵感就做咯，反正已经有了镇店之宝，也不需要再去比较哪件更适合放在最中心的位置了。”
举行了成人礼之后，就开始回避摸脑袋动作的波尔，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儿也不想避开莉莉丝的手。
“莉莉丝，你答应过不会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