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3/6)

 靖安侯卫韬云,未死于沙场,而死于异族宵小之手。

 身中数刃、死后仍立,怒目望边。

 辛人畏惧,将其挫骨扬灰。

 无人敢将此事说出,李文婴拿了兵符归京,只说靖安侯病逝途中。

 只有一随从逃出,千里奔赴府中,将此事告知沈鸢。

 此时侯夫人重病,卫瓒在牢中,卫家长房已逼上门儿来抢掠。

 只有沈鸢听罢,立时呕出一口血,站立不稳。

 咳喘了许久,抹去了,低声道:“您可信我?”

 那家将含泪道:“侯爷嘱咐属下,若小侯爷不在,便全听由沈公子吩咐。”

 “侯爷信,属下自然信。”

 沈鸢强压心绪道:“我将您送出京城养伤,此事万万不可对任何人讲。”

 “若

 是传出,只怕小侯爷夫人皆性命难保。”

 杀父之仇,卫瓒又是那样的脾气,李文婴不会放过他,安王更是必定斩草除根。

 届时诏狱中的卫瓒只能病死。

 “此事捂死了,尚有一线生机。”

 后来卫瓒想,沈鸢实在是很能隐忍的一个人。

 他刚刚从牢里出来的时候,尚且不知双腿是否能行走,几次问沈鸢,父亲是怎么死的,沈鸢一口都咬死了,靖安侯病死路上。

 那时头脑混沌不明白,后来才想得清楚。

 他那时若治不好腿,没有机会再去复仇,那么沈鸢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他父亲的死因,然后孤身一人踏上为靖安侯府复仇的路。

 沈鸢忍到了安王与辛人反目成仇的那一日。

 忍到了安王无将可用,不得不派遣李文婴去边疆与辛对敌的那一日。

 才将此事一一告知。

 他几乎已早有预感,闻听那那一瞬间,仍是怒不可遏。

 沈鸢却平静地,从牙缝里挤出带血沫的话来。

 他说:“忍着。”

 “卫瓒,你只能忍着。”

 他们现在连安王和李文婴的衣角都碰不到。

 忍不住,他的命也要没,卫家便是满门覆灭。

 忍不住,靖安侯和侯夫人便都是白死。

 他空有一杆枪,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满腔恨意地盯着沈鸢,说:“忍着,然后呢?”

 沈鸢说:“我使了银子,过了明路,将你我都塞进了李文婴出征的队伍。”

 他说:“你就不怕李文婴先下手?”

 沈鸢说:“你若能搏出彩来,他就要想法子先用了你,再杀你。”

 “你以为李文婴会打仗么?他打不过辛人,他见了辛人腿都打哆嗦。”沈鸢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闪过一道厉色,“他懂得阵法又如何,他根本就不是将帅,他求的只是官。”

 嘉佑帝一手扶植起来的靖安侯府已没了。

 为了选将而设立的昭明堂,也早已荒废了。

 安王这皇位来路不正,上下洗牌了多次,昔年的昭明堂学生各自流散,老将皆在北方镇守,李文婴被赶鸭子上架,正等着一个替死鬼。

 沈鸢逼近了他一步,那双极艳的眸子流过一丝嘲弄:“小侯爷,这回没了姨父,没了少将军的名头,没人捧着你、护着你……你不会怕了战场了吧?”

 他许久没听过小侯爷这个称呼,那时听得,只有讽刺。

 他抓住了沈鸢的衣襟,只轻轻一扯,那病秧子就踉跄着,几乎要贴在他的身上。

 他嗤笑一声:“这话该我说,沈鸢,你就这样上战场?”

 沈鸢说:“我是文吏。”

 卫瓒冷笑一声,说:“你还当自己是沈状元?位卑人轻,打起仗来,谁能顾得上你是不是文吏?”

 他盯着沈鸢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我自己去。”

 “你留下。”

 可沈鸢没听他的。

 到底是去了。

 应当是沈鸢心里太清楚,那时他们在京城已挣不来出路。

 从那一天起,就注定了沈鸢被侯府无微不至、锦衣玉食养了这些年,养出的命数。

 最终都要还给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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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雀卫包了铁的马蹄声踏在石砖上嗒嗒作响,羁押着李府之人一路前行。

 伴随着一声两声的喊冤、痛呼、叫骂,在这寂静的夜里令人不寒而栗。

 卫瓒思绪如这夜里的灯火,忽明忽暗。

 他在想的却是,当初靖安侯府是何种情形?

 沈鸢可也是这般瞧着他被抓的,沈鸢那般精明,已料到自己要为

 侯府,搭上了自己一辈子么?

 一时竟有些想不出来。

 却忽得听闻夜中似有杂乱脚步声。

 他却是比梁侍卫更先一声冷喝:“有人,应敌。”

 便见金雀卫飞快动了起来。

 夜中,有黑衣人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如蚂蚁蝗虫般迎面扑来。

 那数量足有足有三倍之多。

 他心道果真是捉了李文婴,叫安王着急了。

 李文婴并非忠烈之士,一旦被抓,极有可能吐口。

第28章 2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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