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糖!小冰糖
直到到他跟前了,梁蘅月故意板起脸,指责道:“你今日晚了一刻。”
谢恂淡淡嗯了声,看不出情绪。反手将窗户关好,眼神从她面上,慢慢游走到脚下。他抱着她,坐到塌上,
把她的双足拢到小腹,“地上凉。”
脚趾被他身上的布料和掌心温柔包裹,像小蚂蚁爬过一样逐渐恢复知觉,过程有点痛。
她缩了缩,脚趾在他掌心蠕动,偷笑道:“因为知道你会来。”
谢恂看了过来。
他眼神冷淡地像雪,即便她跟他讲土味情话也没有什么改变。梁蘅月忽然怀疑,他真的喜欢她吗?
或者说,他真的有人类的感情吗?
她蹬腿,要脱离他的掌控,没成功,不乐意道:“放开。”
他脸色逐渐沉下来。
不知道又刺激到了哪根脆弱的神经。
在局面失控前,梁蘅月软了语气,“有点热……”
谢恂看过来,好像被她说动了一点。梁蘅月正要解释我不是讨厌你我是真的热,忽然门外头一个声音道:“蘅宝,怎么还点着灯不睡觉?”
完蛋。
是梁母。
梁蘅月吓懵了,她倒吸一口气,看向谢恂,
对方一脸平淡地回看她。
她疯狂眨眼,问他怎么办,外头梁夫人紧张道:“蘅宝,你没事吧?要不要阿娘陪你睡?”
梁蘅月:!!
她挣开他,收起腿,压低嗓子道:“你去躲到衣橱里!”
谢恂从善如流地跟在她后面,看她拉开柜门,对着里面狭窄的空间傻眼。
梁夫人没听见回应,又道:“蘅宝,阿娘进来了!”
说罢,竟真的听见开门的声音!梁蘅月急了,牵着谢恂走到床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推倒。
他仰躺着看她,目光深沉得骇人,梁蘅月一咬牙,
扯过被子,
自己也躺了进去。
最后拉下床头的流溪纱。
梁夫人进来瞧见女儿在床上,才稍稍放下心。走近几步,问道:“你这孩子!好端端的不说话,吓死阿娘了。”
她像是要继续过来的样子,梁蘅月急忙打断道:“别过来!”
?
她情急之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带着些哭腔,“我、我想一个人静静,阿娘别过来了。”
怎么会这样!!私会情郎然后被阿娘堵到床上,她不如把自己杀了给大家助助兴吧!
梁夫人急忙连声答应,安慰道:“好好,阿娘不过去,你自己静静啊。”
顿了顿,她也有些颤抖,啐了一口,骂道:“皇后也忒不讲理,便是看准了我们梁家好欺负!只恨她根深蒂固儿子又是太子,咱们奈何不得;”
“最好让她的儿子也去那战场上走一遭,她才能知道她们母子的泼天富贵都是怎么来的,凭什么一昧作践我们这些百姓!”
梁蘅月:……
她软软地附和,“阿娘说的太对了,我也是如此想的。”
梁夫人有些意犹未尽,又骂了几句。走之前还叮嘱梁蘅月早点睡。
梁蘅月乖乖地点头。
过了会儿,直到屋外万籁俱寂。
梁蘅月确认不会有人再来了,才掀开被子,放谢恂出来。
他原是跪卧在她旁边,此时撑起上半身、半跪着了,两膝分开些许,支在床上。
梁蘅月视线从他大腿上滑过,偏过头,不自然道:“我阿娘她平时不这样的……”
却听见他说,“知道了。”
梁蘅月不得已看回他去,一脸茫然。
他怎么又……不开心了?
这个人不开心的频率不要太大好不好!不知道哪句话哪个表情不对,就能勾起他的火儿来。
梁蘅月赌气爬下床,背对着他硬邦邦道,
“哦!”
顿了顿,继续硬邦邦,“明日我就要进宫陪皇后小住,殿下以后可以不用再来了。”
她两种不同的神色在谢恂眼前交织出现。对她的独占欲快要蔓延到全身的每一根神经,对他叫嚣着,她把别人排在你之前。
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要么他独自被疯狂侵蚀,要么让她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可最终,他两个都没选。谢恂亦步亦趋地下床,跟到梁蘅月身后。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绕过她的后背,递到她眼下,
梁蘅月眼睛一亮,瞬间忘了她单方面发起的冷战,新奇道:“小鸽子?”
她从他手上抢过来,谢恂没用劲,任凭她轻易夺走。
雪白雪白的材质,尾巴直直地翘起,末端一个小缺口。
谢恂解释道:“只要吹响此物,便会有影卫听你差遣。”
梁蘅月一怔,下意识道:“你是要把你的影卫给我吗?那你呢?”
复职的旨意还没有下,她并不知晓此事,是以慌张道:“你不要我了吗?这是分手礼物?”
还未等谢恂说话,她含着泪把小鸽子塞回他手中,“我不要这个破东西!”
若她以后知道了这个“破东西”拥有着颠覆整个大晁皇室的势力,或许她会后悔此刻的轻率。
但是现在,梁蘅月很坚决。
谢恂轻笑一声,反问她,“你觉得可能吗?”
她抬起头,湿漉漉地看他。
心跳地像打小鼓。
是不可能拒绝分手礼物,还是……
不可能不要她?
他千万不要说是第一种。
否则她明天就去皇宫跳楼,给阿爹挣一份封口费。
片刻,他几句话告诉她要回西北的事。说完,像是认真考虑过一番似的,给她另一个选择,“你若不想要,跟在我身边也行。”
“真的吗?可是,”
宫里头,还有余杭那边?
他淡然道,“他们顾不上你了。”
梁蘅月闭上嘴。愣愣地看着她,心里头掂量这句话所代表的分量。
她声音很小心翼翼,“那我阿娘阿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只一瞬,从他手中把小鸽子重新抢回来。
她看着谢恂越来越沉下去的脸,自己的底气也跟着越来越不足。
许久,拽着小鸽子不放,弱弱道:“我等你回来……”
回应她的,是一个翻窗出去头也不回的背影。
梁蘅月撇撇嘴,握着手中的小鸽子,欢欢喜喜地躺回床上。
什么人嘛。
连阿娘的醋都吃。
*
次日她进宫的时候,韩厉竟也过来了,说是表哥表妹一场,要送一送她。
两人如那日一样同乘,梁蘅月却不似那日平静,局促得难受。
韩厉明知故问,“你害怕?”
她翻了个白眼,“你进宫去当人质,你不害怕?”
他也不恼,笑道:“即便皇后和圣上要吃了你,不是还有那个人护着?”
梁蘅月惊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谢恂告诉你的?!”
韩厉得逞,笑得不住捶腿,“我说了谢恂了?”
……!!
“你!”梁蘅月反应过来,随手抄起一块如意糕扔到他脸上,韩厉躲闪不及,雪白的面孔被碎屑粘了一脸,他捻起一块手帕使劲儿擦,瞪梁蘅月,“这么凶!也不知道谢恂看上你什么了……”
心里想着,难怪这么多年,也没见他身边儿有几个女人,
原来是喜欢这种的?!
韩厉看向梁蘅月,眼神有些古怪,像是发现一个新物种,“皇后好不容易把持了前朝后宫,我看你一进去,她定是要后悔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梁蘅月皱眉。
她掀起帘子,发现街上安安静静,若之前百姓们议论纷纷,如今便只剩下道路以目了。
时而有重甲持械的兵卒路过。
韩厉解释道:“如今圣上不临朝,一应的机构由内阁统领着运行,而京城的防戍都则由太子全权掌管,等着燕王殿下一出了京,恐怕过不了几日,就要变天咯……”
梁蘅月没再说话。转眼到了宫门。
她扶着莺儿下车,韩厉是不能再往里送的,回程之前叮嘱了句安心,一切有人安排,便潇潇洒洒上了车。
梁蘅月跟在平夏姑姑后头,心中腹诽。
吓唬了她一路,又是“太子”又是“变天”的,她怎么安得了心?
到了长春宫正殿,梁蘅月眼见一路上各处都已经张灯结彩,悬挂了祝愿新婚大吉的装饰。一列小宫女举着贡品匆忙而过,突然,左肩被撞了一下。
“哐铛”一声,贡品摔了一地。平夏立即骂道:“没长眼的东西,冲撞了娇客,可让皇后娘娘如何交代?”
那小宫女跪在地上,边磕头变哭,“奴婢知罪!奴婢知罪!还请贵人饶恕则个……”
平夏看向梁蘅月,似是要她作主。
梁蘅月看向小宫女的发顶。
这声音,听着耳熟。
顿了顿,她淡淡道:“罢了,原也只是晃了一下,没事的。”
说罢,转身往正殿走去。平夏立即上前为她引路,唯独留下小宫女,抬起头,愣愣地盯着梁蘅月的背影。
皇后端坐主位。
梁蘅月规规矩矩行了礼,皇后笑着让她上前。
她握着梁蘅月的手,状似亲热。梁蘅月淡淡扫过,见她虽面上欢喜,可是难掩神态中的疲惫,眼白处更是有许多条红血丝。
明明长春宫中的一切都喜气洋洋。
她心中暗自盘算,笑着试探,“明日便是太子殿下与卢鸢小姐大婚,娘娘辛苦打点,可也要当心身子,”
“不然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也会担心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