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淼越
“这条路总是这么堵的吗?”路清淼朝车窗外看出去,晚霞沉沉,让人心情怪闷的。
经纪人:“你能来看钢琴大赛,别人也能。”
“院长送我的票,去去也不亏。”
经纪人:“你这院长对你还挺特别,听说这赛事的入场资格每年都被疯抢,竟然还能送你一张票。”
路清淼笑了笑,没有说话。
车内的气氛渐变沉寂,经纪人于是开口问:“你最近怎么怪安静的?”
“累。”
“没办法,行程都是安排好的,对了医生让你戒烟的,别再抽了。”
“好久没抽了。”路清淼觉得车里闷,便继续看向外面,旁边车道有车补上来,也开着车窗。
就是这一瞥,让路清淼低沉到地底里的心慢慢地活过来。
他觉得旁边车里那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好漂亮。
——
沈洲越是在大赛过后的庆祝晚会上与路清淼正式见面的,先前其实有些印象,在台上往观众席中扫过去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到五官优越,气质出挑的他,当时没有认清人,但晚会上有人将路清淼介绍过来聊天:[沈大师,你这几年很少回国,来认识一下,我们国内鼎鼎有名的双料影帝。]
沈洲越当然知道这号人物,难得一见的演艺天才,年纪轻轻就斩获多项大奖,名声不限在国内流传。
沈洲越以前隔着屏幕看这人,会认为他有几分高冷,但现在看着,觉得本人笑起来,好看且可爱。
沈洲越当晚就约了路清淼出去,而他竟然也很好说话,只问了一句:“沈大师,这也是属于你的庆祝晚会,但你提前走,真没事?”
得到肯定回复,路清淼立即应下,和沈洲越一同开车出去兜风。
虽然是认识的第一天,但聊得是出奇的合拍,沈洲越觉得自己很久都没有这样畅快过了。
得知路清淼只会继续在瑞威停留两个月,沈洲越把未来两月的行程全部暂停了,每天的活动只剩下:找路清淼。
今天天气好,就约路清淼出去兜风。
今天下雨,就在室内喝酒。
风向合适的那天,就约去高尔夫场。
玩累了,就回瑞威剧院。
在路清淼要启程回国的前一天,沈洲越和他吃完晚饭之后就在街上闲逛,今晚的气氛有些古怪,两人都似乎有话想说,但都选择不说。
直至停留在一场街演前。路清淼看表演,沈洲越就看路清淼,见他的眼神慢慢变得生动起来,便知他现在很开心。
沈洲越索性抓住了路清淼的手。
路清淼侧头瞄了沈洲越一眼,但没有挣开,然后反握住。
“我们在谈恋爱是吗?”沈洲越问。
“可以试着谈?”
“不是试着。”沈洲越说。
路清淼怔了一下,说:“嗯,认真地谈。”
沈洲越凝视他:“要亲一下吗?”
“你这样问,我很难答的。”
“那我直接点。”
街演还未结束,沈洲越不知道和路清淼亲了多少次,后来第二天一早,顺利成章地跟着路清淼回了国。
路清淼很诧异:“你的主阵地不在国内啊,跟着我回来,岂不是要荒废事业了?”
“事业可以再拼,恋爱可不是。”
路清淼踩了他一脚:“你认真点。”
“个个都夸我成就斐然,就你瞎担心我会不会因为一两年的沉寂就此失落。”
“所以是不会?”
“嗯。”
路清淼笑得眼睛都弯了:“那就留在国内陪我谈恋爱。”
然而相恋之后走的路,并不是一马平川的大道。
路清淼现在是一举一动都广受关注的当红影帝,即使空出档期跑出国学习三个月,三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再回来也依旧是一等一的人气和话题度,如果爆出恋情,诸多困扰会接踵而来。
沈洲越和他的每次约会,几乎都在隐秘处进行,比如私人会所。
不能同进同出,想说的话,想动的手脚,都得在隐蔽处说完做完。
如果碰上路清淼要进组拍戏,那连一面都得草草地见。
虽然知道隐藏恋情是为了保护路清淼和自己,但沈洲越在独处时,心里总不禁会生出想要见光的想法,甚至想过故意曝光,然而每每见着路清淼疲累地下班时,这些念头总会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见不得光就见不得光吧,人是自己的就行。
有一次做完之后还躺在床上的时候,沈洲越见路清淼特意黏过来,便问:“有话说?”
“你想不想公开啊?”路清淼问这话的时候很平静,看不出是何想法。
“不想。”沈洲越说完违心话的下一刻,看见了路清淼眼底处一闪而过的庆幸。
沈洲越没有在面上露出丝毫怅然,只是又去亲他,因为这样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么多事。
后来沈洲越主动搬去了路清淼家里,就为着路清淼在繁忙过后,不用处心积虑地避开媒体去约会。
但住在一起之后,也总会有一些摩擦的,然而并非不可弥合的原则性问题,每次都是吵完就做.爱,做完没多久又开始吵。
后来再一次地出现意见不合的时候,是路清淼被查出轻抑的那一晚,沈洲越心疼得很,想要他退圈。
“可这是我的事业啊。”路清淼似乎不愿。
“你有你路家家业。”
路清淼:“我哥哥担上了啊,他几年前就把律所给关了。”
沈洲越几近是恳求的语气:“你去帮帮他。”
路清淼还是不愿意,而沈洲越也不敢和他吵,只能自己喝闷酒,结果把胃给喝伤了,路清淼得知后,决定退一步:“我会休息,我会休息,好吗?”
“真的?”
“嗯。”
后来路清淼果真抽出了许多时间来呆在家里,沈洲越本以为日子这样过下去也很不错,但天降横祸,路清淼去攀岩,结果受了重伤。
沈洲越忘了自己是怎样到医院的,只知道在重征监护室外等候了好几天,直至被通知伤者苏醒过来的时候,他才算活了过来。
自此,沈洲越的心愿也只是路清淼平安这一条了,什么公开,什么不和,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路清淼伤好的没多久之后,就总是黏着和沈洲越亲热,似乎是心有余悸当初差点就见不成面了,而沈洲越也很喜欢现在的状态,觉得就这样下去也很不错。
然而路清淼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人,不会因为一次受伤就绝了长久以来的兴趣,但他向沈洲越提起自己要去玩另一个极限运动的那一刻,沈洲越的情绪不出意料地宣泄出来——
“路清淼,你是要去找死吗?”
“我跟你说了,只要做好措施,这个安全性是很高的,别动不动就说我去寻死。”
“你在攀岩之前难道就不是这样想的吗?”
“我吃过教训了,我知道后面该怎么做。”
沈洲越咬着牙:“不许去,我让你不许去。”
“沈洲越,你冷静点!”
“到底是谁不冷静?”
“你……”
这是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最后的处理结果是沈洲越拿着车钥匙出了门,残余的理智告诉他,今晚若不走,恐怕是会打起来。
可是这路怎么这么滑啊?
剧烈的一声碰撞音响起时,沈洲越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个念头。
然后立刻又想,希望清淼不要碰上这么滑的路。
——
不治身亡。
这个消息被送到路清淼那里的时候,他的反应出奇的没有很激烈,只是木木地问了几句话,接着陷入了长久的呆滞状态。
一向毒舌的经纪人是一个风凉字都不敢说,只是推了未来一个星期的行程,陪着路清淼去医院。
沈家人也在医院,他们似乎也不知道这段秘密恋情,然而认为路清淼是个普通朋友,连遗体也没有让见,只是邀他去葬礼。
路清淼安静了好几天,直至参加完葬礼回到车里,那些被压制住的负面情绪才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他绝望地伏在方向盘上哭,心里久久盘旋着一个念头:让我和他再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