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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度从内兜摸来薄纸,展开。

  信是康颜留的,细瘦娟秀,看得出落笔十分从容。当时他想一并交给秦蜀,临到头他又反悔了。

  这是康颜留给他的私密物件,他不想让任何人看。

  「致许大老板:

  我走啦。

  我不喜欢这座城市,也不喜欢你的大宅子,你不让我走我偏要走,我还年轻,我要自|由。等过段时间你冷静了愿意离婚了,我就回来,咱们民政局见。

  康颜.2025.7」

  阳光穿透树缝落在他鼻尖,像康颜指他鼻子骂:“许永绍!你这令人发指的占有欲!做夫妻又不是打商战,你凭什么控制我?!”

  许永绍小心翼翼地将纸片折厚,塞回兜里。

  他患得患失,甚至丢掉了夜跑的习惯,有时间就想守住她,如今再回到这条夜跑路线,许永绍有种时光倥偬的惆怅感。

  他不仅丢了很多习惯,就像康颜说的,他混社会太久,已经不记得「尊重」二字几笔几画怎么写了。

  有人端自行车上石阶,车轱辘撞着膝盖闷响,他侧耳听,肩膀忽然落下一掌,有人声问道:“您好…”

  许永绍回头。

  恍惚间,阳光陡然坠落,月亮迅速攀升,钟表滴滴嗒嗒逆时针飞转,黑夜笼罩山城,温度随之降低。

  他听见路人问他:“您好,请问樊达怎么走?”

  *

  「四年前」

  ──“先生您好,请问樊达怎么走?”

  许永绍停下脚步。

  他习惯六七点在公司周围夜跑,跑完步处理过杂事再回别墅。以往这条老巷问路的游人不少,但问到他头上还是第一次。

  许永绍拿搭肩的吸汗巾揩脸:“哪个樊达?”

  年轻姑娘近身半步:“那个…樊达建工吧?好像是这个名字?就是在滨南路那个。”

  樊达建工?

  许永绍退半步:“你去那里做什么?”

  “嗯,算是…见个老朋友?”

  尽管山城已入夜,游客爬阶梯依旧能热得脸色发红。年轻姑娘拿手抡风,卡通T恤配牛仔短裤,长发高高盘起,土气的黑发箍将脑门抹干净,一副老掉牙的学生打扮。

  公司员工千百人,许永绍记得的不多,也没兴趣管员工有没有年轻朋友,随意往远一指:“你顺这条路到头,左拐就是斌南路,然后右拐沿江走,樊达招牌很大,抬头就能看到。”

  姑娘鞠躬:“谢谢谢谢!”

  她一蹦三跳地下石阶,平台处有个中年妇女拎包等待。姑娘拾起书包背好,指着手机屏满嘴方言:“我就说撒,你不晓得啷个用地图,我昨个研究过的,比你熟。”

  姑娘挽了妇女的手,又想起什么,回头想冲许永绍挥手致谢。

  而许永绍早就走远了。

  *

  樊达近些年重新步入正轨,许永绍也轻松了许多,有时间提前学习老年养生。

  老贺准时准点在公司外候他下班,许永绍背靠座椅眯眼假寐,老贺便关了车载音响,沉默地掌握方向盘,偶尔拿余光瞥人。

  许永绍缓缓睁眼:“有话说?”

  老贺“欸”一声开了话匣子:“中午跟您吃饭的高小姐,您不是让我送她回去吗?她落了东西在车上,您要不要看看?”

  许永绍嗯了声,老贺单手拉开杂物格,抽出蓝丝巾向后递来:“您看……”

  许永绍没接手,随意瞟了眼:“掉哪里了?”

  “您座位底下。”

  许永绍抬两根手指,朝外挥动:“扔了。”

  老贺收回丝巾,面上很为难:“这…我看这商标是爱马仕,应该还挺贵,高小姐回头肯定要找。”

  许永绍换了个姿势:“蠢笨伎俩,今天落丝巾明天落手表,再过几日,是不是想落人?我不喜欢被算计,过会儿见着垃圾桶,直接扔了。”

  这就扔了?老贺都替人家尴尬。

  黑色迈巴赫往山脉爬,这别墅区闹中取静,在斌南商圈旁另辟座山头,沥青路铺得平坦开阔,摇下车窗,凉凉夜风便顺势送入。

  许永绍提前叫停老贺,让他把丝巾拿来,老贺以为他变了注意,忙不迭送上丝巾。

  许永绍攥手里下了车,又将丝巾叠成方块。老贺还心想,许先生终于动春心了,谁知他许先生拿丝巾揩了揩手腕,便就近塞入垃圾桶。

  可怜小丝巾,柔柔弱弱一身板,连垂死的闷响都发不出,就永远滚进了垃圾堆。

  老贺啧啧几声。

  得,想撩动许先生这颗心,还不如去求蚂蚁大爷搬珠峰。

  老贺为自己猜错了心思汗颜不已,许永绍倒挺高兴,轻手拍拍车门:“你开回去,我沿路走走。”

  老贺连连点头,车开远了几米,从后视镜往后瞄,许永绍抻胳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老贺忍不住发笑。

  许先生这养生方案,不说身体如何,这心态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老贺转弯,刚绕过凸面镜,就听远处刹车声刺耳。他松了点油门,嘴角龇牙:“妈了个巴子!又哪个龟儿子把车道当赛道玩,迟早出事!”

  *

  康颜去警局时,山城已入深夜。

  前后不过两小时,再见到母亲已经是冰冷冷一具尸体。

  康颜出生农村,父亲因煤矿坍塌去世,家里全赖母亲织锦为生,幸好得到了一对一资助,才有机会脱离贫困,来城市里念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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