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烟霞(三更)(3/6)

 护不住想护的人,这种不算什么的情绪被揉成团,砸到心湖,慢慢吸水变得过重。

 平时可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今天在陆芷萝母亲的墓地附近,年幼时得深厚照拂,后来却连风雨都无法为她女儿挡,自责感突如其来。

 哈出的白雾在围巾遮挡下凝成水汽,蒙了半脸的霜。

 陆芷萝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似得,在更上一阶停下脚步,等闻越蕴站过来时,去牵住她的手。

 其实不如揣在兜里暖和,外露难抵北风,她们的身高差更注定根本无法并肩,总有一方要迁就对方低或高,但谁都没在意这种“不舒服”。

 面前的汉白玉石碑纹路匀称,坐北朝南,庄重素洁,碑刻行楷遒劲有力,无传记式碑文。

 [慈母罗钥之墓]

 [生于1978年1月3日-故于2014年1月16日]

 [孝男陆离铮敬立]

 仔细看会发现碑文刻得几处生疏,刀痕深重,收尾处铁钩银画,闻越蕴不用细分,就知道是陆离铮亲手刻得。

 从前她能想象到神色寡淡的陆离铮牵着小女孩的手,穿过明明灭灭的长廊接待宾客,现在脑海里浮现出另一番景象。

 暗夜明灯,刚成年不久的少年半跪在冰凉的汉白玉上,俯首攥着刻刀,一点点儿的凿弃玉石,在上面写自己母亲的名字。

 一码归一码,还是会心疼那时候的陆离铮,可仅限于“那时候”的。

 闻越蕴拉下挡风的围巾,露出姣好面容。

 风冲面直袭,呼吸哈出阵阵白雾。

 “我回来啦。”闻越蕴把手里的花束摆到墓前,捏着湿巾去拭碑上尘。

 柔声细语地讲着家常话,“这些年没见面,我特别想您,没想到再见会是天人永隔……您其实都在天上看到了吧?小芷我一定会照顾好的,您放心。”

 闻越蕴喋喋不休地讲许多话,前言不搭后语,思路也极其跳跃,可自我浑不在乎。

 墓前的白玫瑰风力轻曳,像是罗钥再给她回应,讲“听见了”。

 陆芷萝坐在铺垫搂着熊听她讲,等她说完,熟稔地划火柴点香,分三只给到她手里。

 檀香烟雾缥渺,闻越蕴双手合十,九十度鞠深躬。

 她什么都没有想,甚至没有对着肯定会庇佑她的长辈许愿。

 命由己造,福自己求。

 ****

 假期中的雍和宫香火鼎盛,闻越蕴挽着季舒白的手穿过长长的道路,在门口的领香处取了一握。

 “浅浅不拜吗?”季舒白好奇问,她还是习惯叫这个昵称。

 闻越蕴莞尔,摇了摇头答,“我就先不拜了,等下带你去附近吃网红

 川菜,看起来很好吃,晚了得排队。”

 季舒白摘自己的毛绒手套给她,“好的哦,那你在门外等我?”

 “嗯。”闻越蕴悠然套好,她立在石阶与平台的拐角处躲避人潮,昂着头去看红墙顶端叫不出名的黑灰色歇脚鸟类。

 为北京市区内最著名的庙宇之一,元旦假期的雍和宫摩肩接踵,虔诚祷告与野心宏愿都在烟火香灰里弥散升空。

 不知能实现几多?

 危卧病榻,难有无神论者。[1史铁生]

 蹉跎多舛,难再信奉神明。

 各殿之间有些许间隔,她们和高中时无差亲昵的挽手同去,还给发烧寝室躺平的寻旎挂了语音,分享左右耳的无线耳机。

 不知道是谁先提得由头,又提到了“林致远”的名字。

 “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十一假期,大家一起吃的饭不是吗?”季舒白啼笑皆非地讲道,“他们警校手机之类的管制好像挺严格的,我上次不是骑车磕到了马路牙子?边哭边给他发语音说的,他能回我的第一时间是晚上下课回寝室后,那时我已经吃过止疼药睡着了,再醒来时候他又开始了早课。”

 季舒白进殿不讲话,好友们也就安静的等她出来。

 “其实他没有不关心我,长篇大论的发了许多受伤后续的处理、以后骑车的注意事项、甚至还激情下单了一大堆的护具寄给我。”

 “可我其实明白的,我现在与以后的人生,都很难和林致远扯上什么交集了。”

 这是种复杂的无以言喻的心情,没有喜欢过某个人十几年很难弄懂。

 喜欢在现实中是最没有用的情绪,它无法扭转乾坤,最大的效用是为难自己。

 闻越蕴望向季舒白澄澈眼底,耳机里传来寻旎剧烈的咳嗽声,她语焉不详的接了句,“我也一样。”

第65章 烟霞(三更)(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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