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发难   成败在此一举。

  七月, 京城满城风雨。

  上朝时,本是客气的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却不曾想大理寺少卿傅正则站出来,要参沈复行在山西做参政时监守自盗,贪污受贿一本。

  所呈上去的折子让圣上过眼。

  朝堂静谧得可怕, 为首的王恒昌是年值四旬,留着寸长的胡须, 飘起来有几分文人的雅度。但他那双如鹰般的眼神落在傅正则身上,只见其巍然不动。

  沈二爷一听, 他哆嗦地看向王恒昌。见对方未曾往他那儿施舍一个眼神,内心便更加惶恐, 而不敢说一句话。

  “沈复行,你可还有话要说?”少年天子坐在皇位之上, 黑眸如炬睥睨沈二爷,眼神如刀凛冽。他将折子摔到殿中, 见沈二爷惶恐出来,直面天子怒火。

  王恒昌:“陛下,切不可听信一面之词。沈侍郎兢兢业业, 断然不可受人冤屈。”

  皇帝逡睃一遍,自王恒昌发声后, 底下窃窃私语便少了一大半。他沉吟片刻,两道长眉蹙起,“既如此, 三司会审,由大理寺卿主理。若确有其事,朕定严惩不贷, 还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

  沈家立刻在京城里出了名,前有沈大爷的事情不久,如今又传出沈二爷贪污受贿,私吞赈灾之款。不少读书人常在茶楼谈论此事,挥斥方遒。

  “夫人,沈家到了。”香蔼搴帷,扶起沈芳宁的手。

  沈老夫人忽传病痛,碍于情面沈萍兰与沈芳宁也不得不去沈家看一遭。如今沈萍兰的姨娘被她接到私院颐养,这是她插手沈大爷的事情得到的一切。

  沈萍兰看着如今那府邸,轻轻嗤了声,“只要活得久,就能看到他们衰败的模样,回想起昔年我跟着老夫人身边,倒是时过境迁。”

  丫鬟见二人入府,连忙引入沈老夫人的香禄院。

  沈芳宁瞥了眼打盹的婆子,笑笑没有说话。她提裙走入内室。

  沉香缭绕在紫金兽炉上,内室的丫鬟婆子不多,但有一股沉香也改不了的药味。沈老夫人戴着一条素面的紫葡萄抹额,她面色苍白,唇色淡淡。

  沈芳宁和沈萍兰对视一眼,她们原以为沈老夫人是托词来着,没想到倒是真的病了。

  “祖母。”她们福了福身,沈老夫人有气无力地叫丫鬟给她们搬来墩子。她垂眼看向沈萍兰与沈芳宁,她显然疲态浓重。

  沈老夫人道:“你们要记得一笔写不出个沈字,如此对沈家,你们有什么好处?”

  她原先是威严赫赫的,但病来如山倒,这副模样就像是打蔫儿的茄子般,毫无威胁之力。况且沈芳宁与沈萍兰也不是受她威胁的人了。这便显得有气无力起来。

  “祖母,谁也不会捏造莫须有的罪名,二叔若是真的没有做过,大理寺也会还他清白的。”沈芳宁说道。

  沈老夫人咳嗽几声,她现在就是有心也是无力。自从沈大爷被贬,她原还有个二儿子期望,可不过短短时日,二儿子又下狱,当真是沈家流年不利,这京城上下谁不看他们的笑话。

  曾经沈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可继沈老太爷,沈三爷去世后便落寞了许多。本能指望沈二爷能够重振沈家,如此看来倒像是黄粱梦一场。

  沈萍兰沉默几瞬,她曾经也是跟在沈老夫人膝前长大的。可是他们为了忠勤伯的权势生生把她推了出去,沈萍兰那时候便与沈家离了心。但见沈老夫人如此,她也不想落井下石,“祖母您安心养病就好,朝堂上的争斗太复杂,您不明白,我们也不明白。”

  王恒昌一派掌权已久,但天子亲政也非短短时日。如今沈二爷不过是两股派系下夹着的棋子罢了,皇帝要拿他开刀,这是连王恒昌也阻拦不了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沈二爷终将为当年的事尝下苦果。

  沈芳宁回想起自己走时,问及沈老夫人的话,“祖母,你知道当年的事吗?”

  内室里静默得连根针掉下来也能听见。

  沈芳宁握着沈萍兰的手,闭上了眼睛。

  沈老夫人就算不知情,但她也知道当年沈三爷的死不会那么简单。或许也猜到了沈二爷的手笔在里面。但嫡子与庶子,她拎得很清,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傍晚,傅正则下值回来。他看着倚窗凝望的沈芳宁,走上前去,揽过她的肩头,“芳宁……”

  沈芳宁偏过头,仰视着他。她的眼眸很清澈,就像是春日里的一眼绿泉,傅正则吻了吻她的额头。温热的唇让沈芳宁有丝酥麻,她漾起笑意,嘻嘻地躲开了。

  “怎么样了?他肯说实话吗?”沈芳宁同傅正则嬉闹一阵后,问道。

  傅正则低眸看向沈芳宁,他的声音宛若古琴般含蓄浑厚,每每能让沈芳宁莫名的安心。他知道沈芳宁连日来依旧活在沈三爷的死里——不是这样不对,而是她太累了。

  傅正则认为沈芳宁应该是十四五岁时的模样,娇矜可爱的,像浓烈的桃花,永远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但好在,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傅正则道:“铁证如山,他就是惧怕王恒昌也毫无办法。更何况,你二叔比谁都清楚,现在王恒昌容不下他了。如果不抱紧大理寺,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大理寺的监牢最近防御又加了几重,王恒昌这个时候多半会来狠下杀手。沈二爷自己清楚,这些年他帮王恒昌在山西做了多少事情,以及当年刺杀朝廷命官,王恒昌究竟起了多少作用。

  忠勤伯世子也回了京,王恒昌向来在军中势力欠缺。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他只敢对文臣做些什么,在京中朝堂虽算得上一手遮天。但无论是兵部还是兵马司或者禁军,都有其他人掣肘,否则依他的性子,在发现皇帝有杀他之心时早该挟天子以令诸侯。

  禁中势力多集结在威远侯和忠勤伯手中,忠勤伯世代效忠皇室,而威远侯却与王恒昌有姻亲练习。只不过忠勤伯因伤病与威远侯周旋有所力不从心,但他手里依旧有大将,这些年相互掣肘倒也相安无事。况且威远侯是个极为会周旋的人,这样的人左右逢源,见利做事,只要到时王恒昌大势已去,他就不足为惧。

  沈芳宁道:“万事多小心,不要担心我们。”

  成败如今在此一举。

第60章 发难   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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