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番外一    顾季昌284

　　顾季昌和阮氏的日子十分惬意，除了那个史姑娘姑娘偶尔来烦人之外。

　　要说薛华善从卫家搬出来谁最高兴，莫属史姑娘了。史姑娘一直拖着不成亲，史太太刚开始还催一催，后来也懒得再说她，这个女儿心比天高，非得多碰碰壁才行。

　　薛华善搬出卫家第一天，史太太带着女儿来看望，送了一些简单的礼物，又给孙子孙女各留下一套衣裳，连饭都没吃，就要带着史大姑娘离开。

　　谁知道史姑娘不肯走，她说自己要在大哥这里住几天。

　　邱氏当场就变了脸色，她从卫家搬出来，是要自己当家做主的。她现在是六品诰命，也有自己的圈子，若是让别人知道薛华善的生母丢下那么小的儿子不管，自己去改嫁，虽说世俗允许，也不大好听啊。

　　但史姑娘要住在这里，邱氏居然还没有什么理由拒绝。这姑娘不是个好惹的，要是出去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于薛家的名声也不好。邱氏有一双儿女，她要为孩子们着想。

　　除此之外，邱氏也不大喜欢史姑娘，这姑娘一双招子整天滴溜溜地转，一个不妨她就能提出让人心里厌恶又无法拒绝的要求。

　　史姑娘的话说出去之后，众人都沉默以对。

　　史太太觉得有些羞臊，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过来，与顾季昌夫妇也和睦地打过招呼，没想到女儿居然给她出这个难题。

　　往常细声细气地史太太立刻对着史大姑娘严肃道，“你跟我回去！”

　　史姑娘的眼眶子立刻红了起来，“娘，我就是想住在自己大哥家里，这有什么不对吗？我可以帮大哥大嫂带孩子。”

　　邱氏在一边接话道，“史姑娘，我们才搬过来，家里还乱糟糟的，史姑娘先回去，等往后收拾好了之后，我再请姑娘来坐坐。”

　　邱氏拒绝喊史姑娘妹妹。

　　史姑娘立刻甜甜地笑道，“大嫂，我可以给你帮忙啊，您放心吧，我很勤快的。”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史姑娘如同一块牛皮糖一样，不要脸，脑子又活泛。

　　顾季昌见邱氏不是史姑娘的对手，缓缓端起旁边的茶盏，然后问史太太，“史太太，令嫒说了人家吗？”

　　史太太尴尬地笑了笑，“还没呢，多谢顾兄弟关心。”

　　顾季昌不想去追究史太太当年抛弃幼子改嫁的事情，他辛辛苦苦把薛华善带大，坚决不允许史家的女儿来给薛华善夫妻两个添堵。

　　顾季昌慢慢吃了一口茶，“史太太，史老爷临终前没给女儿定下人家吗？薛大哥当年就给华善定了亲事，不过那家女儿嫌贫爱富，我最讨厌这等女子，婚事已经退了。幸亏退了，不然怎么能碰到华善媳妇这样的好媳妇。”

　　史太太脸色十分难看，看着女儿道，“你若不走，往后就别回去了。”

　　史姑娘笑眯眯的，“娘，哪里有您说的那么严重，都是自家血亲，原该多走动才对。”

　　这话说的顾季昌更不高兴了，顾季昌知道女儿很讨厌这母女两个，往常都不允许这丫头上门。顾季昌毫不客气，“史姑娘的意思是往常有人拦着你们血亲之间走动了吗？”

　　史姑娘的脸白了一下，很快又调整好，“顾叔，没有的事，我就是想和大哥大嫂亲近亲近。”

　　顾季昌放下茶盏，“史太太，既然史姑娘不愿意回家，让她在这里住一阵子也好，不知史太太意下如何？”

　　史姑娘顿时一脸喜色，史太太虽然心里也乐意女儿和儿子能够多走动，但她知道，顾季昌平日里十分大方，一旦触及到原则问题，他是毫不退让。

　　看到女儿欣喜的表情，史太太只能嘱咐她，“那你好生听你大嫂的话，万事听你大嫂的，莫要自作主张。”

　　顾季昌要留下史姑娘，邱氏也不好说什么。

　　等史太太走后，史姑娘立刻变得十分殷勤，一会儿要帮邱氏看账本子，一会儿要帮邱氏带孩子，还没到饭点，她就跑去厨房督促下人做饭。邱氏烦不胜烦，又不好赶他走。

　　顾季昌观察了几天，发现这姑娘确实是没安好心。比如她总是会打听来薛家的那些青年才俊家里是否有妻妾，或者总是有意无意地挤兑阮氏，最过分的是，她还会对私底下对外面的街坊邻居们说，她娘才是是薛华善的亲娘，是薛家正经的老太太，却被赶出去一个人独居。她这样造谣，让阮氏的日子难过起来。

　　顾季昌懒得去和史姑娘计较，他让卫景明帮忙往史家老家递了信，以流亡人口为由，让史家来把史姑娘接走。

　　史家不敢不听啊，三兄弟来了两个。

　　史家兄弟来的那一天，史姑娘惊呆了，等听见两位哥哥说要带她回老家，她立刻在地上滚了起来，“我不回去，回去就被你们卖了，我不回去。”

　　史家兄弟看向顾季昌，“顾老爷。”

　　顾季昌摆摆手，对史姑娘道，“史姑娘，你爹原来给你说过亲事，你不同意，你娘就带着你到京城找你薛大哥。这几年，你娘让你自己挑人家，说媒的也踏破了门槛，你这个不同意那个不答应，你还想如何呢，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你不嫁人也就罢了，你还不愿意干活，难道要让你娘养你一辈子？你娘老了，哪里有钱养你，最后不还是华善养着你们母女两个。华善养你娘是应该的，那是他生母，也疼了他七年，但你姓史，没道理让从小没娘的薛家孩子去养从小锦衣玉食的史家孩子，说破天去也没这个道理。”

　　史姑娘滚到薛华善身边，抱着薛华善的大腿道，“大哥，求你别赶我走，我知道大哥是个好人，我以后肯定勤快些，求大哥别赶我走。”

　　薛华善默不吱声，顾季昌又道，“史姑娘，你不用去看华善，这事儿是我做的主，是我把你两位兄长找来的。你爹不在了，你去投奔你亲哥哥，这有什么不好？在薛家，你终究是个外人。”

　　史姑娘知道自己回去了之后必定会跌入尘埃，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嫁入豪门贵族，一狠心一咬牙，一头往门口的柱子上碰去，但顾季昌早防着他呢，别看他腿瘸，他的身手却没落下，一把拉住了史姑娘。

　　顾季昌把她摔在地上，生气地对史家兄弟道，“这是你们的妹妹，赶紧带走，若是继续在我家里撒泼，别怪我无情了！”

　　史家兄弟一个拉起史姑娘，一个捂住史姑娘的嘴，连托带拽地把她弄去了史太太的那里。

　　兄弟两个知道史太太现在有亲儿子撑腰，对史太太很恭敬，“二娘，若是您愿意跟我们回去，我们兄弟三个会好生孝敬您的。”

　　史太太拼命摇头，“你们走，把你妹妹留下陪我。”

　　史家兄弟看傻子一样看史太太，“二娘，您还做梦呢，妹妹不会眼看色，得罪了人家一大家子，还想继续留在京城？”

　　不论史家母女两个如何不愿意，史家兄弟坚决要带走史姑娘，史太太无奈，只能让史家兄弟给妹妹说个好人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踏实上进。

　　史姑娘走了之后，薛家的日子终于安定下来，阮氏也松了口气。

　　顾季昌继续每日牵着小乌龟和乌龟崽儿走街串巷，每逢年节之日，他会带着薛华善到京郊找一个十字路口，用薛班头留下的那把破刀在路口画个大圆圈，圈子留一个小口对着南方。

　　父子两个一起在大圈子里烧纸，对着南方磕头，祭拜英年早逝的薛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