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盛可雨接腔:“你还敢跪在这里威胁爸爸?”

  她置若罔闻,没有去管母女二人的刁难,只是看着盛柏一字一句缓慢说:“如果您执意不答应我,那从此盛家再无二小姐。”

  “使不得!”汪世元是唯一关心她的人,知她打小就倔说这话更不像是在开玩笑,急上心头规劝,“二小姐您别说气话!”

  盛柏脸色难看,唇边的法令纹都紧崩起来。须臾后,他抬起手杖,直接指到盛星晚露出的那截白皙脖颈处:“威胁你老子?你可真是无法无天罔顾人伦。”

  那手杖底端带着冰雪,触在肌肤上寒意丛生。

  盛星晚反唇相讥:“有其父必有其女,那您岂不是无情无义没有一分半点的怜悯心?”

  啪——

  那手杖代替巴掌,重重扇在盛星晚的脸上!

  在场几人皆惊,瞠目看着盛星晚头顶上的黑帽都被打掉,在雪里滚上好几圈停下,她的左边颌骨出被打出一道血痕。

  盛星晚疼得霎时忘记呼吸,在她的记忆中,这个父亲算不上对她关怀备至,但是吃穿用度方面从不曾亏待她,更没有动过粗。

  现在,他打了她,用行动代替了一切言语回答。

  盛柏收回手杖时,说:“你要置气叛出盛家,可以!但是到时候别跪着回来求我,也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盛星晚从雪地里起身,不卑不亢地迎上盛柏目光:“那我也无需征得你同意,我现在就去盛家墓园,这是你欠母亲的。”

  他不同意,那她就徒手葬母。

  “你敢!”盛夫人声线即刻拔起来,带着冷厉下令,“汪世元,给我拦住她!”

  汪世元站在那里,看着满眼狠决的盛星晚,咬着牙没有动。

  盛星晚转身离开,追上来的是盛可雨,盛可雨一把就从后面拽住她的头发:“盛星晚,你别痴心妄想!”

  盛星晚手里抱着盒子,没办法反抗,被扯得往后连退好几步。

  盛柏冷声说:“抢走骨灰盒,看她怎么闹!”

  盛星晚瞪着双眼,看着母女二人像是虎狼般扑向自己,去抢自己手里的骨灰盒,她奋力反抗,将骨灰盒死死抱在怀里。

  现场一片混乱,雪越下越大。

  “那贱人休想葬盛家!休想!”

  盛夫人在混乱中连扇盛星晚好几个耳光,但是盛星晚只是死死护住骨灰盒,直到她被母女二人一把推倒在雪地里,盛夫人冲上来抢走骨灰盒,眼里带着对陶淑的怨恨,泄愤般铆足力气把骨灰盒砸了出去。

  世界瞬止,了无生息。

  那一刻很安静,所有人都忘记呼吸,目光呈抛物线随着那骨灰盒移动。

  盛星晚面色惨如雪,她疯狂地开始挣扎,甩掉按在她身上的盛可雨,跌跌撞撞地朝着那高高飞起的骨灰盒奔赴过去:“妈妈——”

  妈妈!

  ......

  差一点,就差一点盛星晚就能接住陶淑的骨灰盒。

  只听见“哐当”一声,在离盛星晚近在咫尺的距离,盒子重重地砸到雪地上,弹开成两半,倒出的灰白色粉末被寒风一吹,立马四散而去。

  “不!”

  盛星晚声音惨如厉鬼,沙哑又声嘶力竭。

  遭此变故,没有人再动,盛家母女僵在那里,盛柏脸色更白了,汪世元浑身发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那一方天地里,只有死寂的沉默。

  盛星晚看着雪地上满洒出来的骨灰,愣了,就像是有人突然抽走她所有的力气,她转过头看那些个嘴脸,怒道:“滚!你们都滚!”

  盛夫人没有半分愧疚,冷嗤一声,谁稀罕看着你,赶紧就拉着自己女儿往回走,盛柏铁青着脸默然转身,汪世元心生悲悯却也不敢滞留。

  漫天雪地里,只留盛星晚一人。

  盛星晚狼狈地跌在雪地里,暗淡眸色里全是恐慌无措,都怪她没用没本事,才让她们扬了陶淑的骨灰。

  挫骨扬灰......

  她咬着唇齿浑身不停地颤抖,抖得像个筛糠,被打得满嘴血腥味在此刻蔓延。

  被盛柏打,她没有哭。

  被盛家母女打,她也没有哭。

  从骨灰盒被扬翻那一刻起,就这击垮了盛星晚最后的防线,她泪流如涌,呜咽着在雪地里朝骨灰盒爬行而去。

  妈妈,妈妈......

  陶淑生前音容笑貌,行止言举,一帧又一帧地浮现在脑海里。

  盛星晚手忙脚乱地爬过去,捡起骨灰盒来重新拼在一起,一边呜咽一边用手小心翼翼去捧骨灰,可骨灰太细碎,总会夹着白雪,盛星晚努力地想分离雪和妈妈的骨灰,却发现根本不可能,她哭得更凶了。

  寒风,越吹越猛,在深夜里像是猛兽咆哮。

  数米开外——

  黑色迈巴赫里,后座男人目光深沉又晦暗,他将一切尽收眼底,面上浮笑,那笑意却半分不抵眼底。

  低笑滚出喉间。

  磁沉又诱惑人。

  司机忙问:“沈先生,怎么了?”

  沈知南姿态慵懒,掀眼皮的动作显得有些傲慢,他隔着车窗指了指前方女人的背影,说:“听说,她很骄傲。”

  “那可找不出比盛家二小姐更骄傲的女人了。”

  沈知南薄唇轻挽,吐出一句话:“那我要她对我俯首。”

  在司机还在揣摩沈知南的话中意时,沈知南已经开门下车,见状,司机连忙拿了把黑伞追了上去。

  ......

  那是盛星晚第一次见到沈知南,震撼不言而喻,感官受到冲击的同时也让她明白一句话的道理,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

  当时,盛星晚正狼狈地跪趴在雪地里,举目无措地正在抓捧骨灰,她哭得双眼发黑,模糊视线里,一双昂贵的黑皮鞋出现在眼前。

  男人声息低沉,落在头顶:“你捡不起来的。”

  盛星晚抬头,与他撞上——那是一双湛深沉黑的眼眸,眼尾生一颗蓝痣,周身气质冷傲孤默,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而她正跪在他面前,弱小无助,像是等待被救赎的臣民,而他是王。

  沈知南一个眼神,司机立刻将黑伞撑过盛星晚的头顶替她挡雪。

  盛星晚长睫沾着白雪,她看男人时,一枚雪花从她眼间飘落,手里还捧着残存骨灰的小盒子。

  沈知南俯身弯腰,伸手将盛星晚从雪地里拉起来。

  盛星晚踉跄着站好,这男人并未着急起身,而是去帮她拍膝盖上的污雪骨灰,仔仔细细的带着满满温柔。

  沈知南拍到一半,抬脸对上盛星晚的视线:“盛小姐身体娇贵,不适宜在这冰天雪地里久待。”

  天地白雪,纷纷洒洒。

  月色与雪色间,他是第三种绝色。

  直到黑色裙摆上没有一点白色,沈知南拾起一旁黑帽,起身帮盛星晚盖好怀中的骨灰盒,垂着眉眼淡淡地一句,“认识我么?”

  沈知南是无数女人的人间理想。

  她经常会听身边的人提起这个名字,但她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寒风过境,白雾腾地起。

  那时的沈知南就在片片朦胧里抬起一张矜贵英俊的脸,眉骨硬朗,蓝痣撩人,湛黑的眸凝望着她:

  “那跟我回家?”

第1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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