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亲事112

  文海柔听了,也不恼,和和气气地笑笑,便上了马车去。马车将启时,又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和朝烟说:“过几日我再给你写信!”

  燕晚逢简直想当场把车帘子给拽下来,将文海柔直接整个儿塞进车厢里。

  等文家的马车走远了,朝烟转过身来,瞧见燕晚逢一副恼火的样子,便好心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看着火气这么旺。”

  燕晚逢沉了眉心,说:“没什么!不过是绣不好花,烦。”

  他昨天意图向朝烟学习女工,费了半天功夫才将线穿入针孔里。可要开始绣样子时,人便傻了,下针乱七八糟,绣出的图样也奇形怪状。好端端的桃花,被他绣得像个粉色的汤团子。

  朝烟把他的话信以为真,便劝道:“针线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东西。要想绣的像,还得多下功夫磨。殿下不必懊恼。……但说来说去,您也用不着学这些呀!”燕晚逢平日一贯爱穿金戴银,招摇惹眼,又怎么会自己缝制东西?那未免也太过朴素了。

  “……”燕晚逢默然片刻,问,“你当真以为,我是在为针线的事情不高兴吗?”

  朝烟更奇怪了:“这不是您自己说的吗?”——燕晚逢方才口口声声说,绣不好花,烦。这回,怎么又不算数了?

  燕晚逢听了她的话,眉头忍不住跳了两下。他望见朝烟这幅莫名其妙的表情,实在是忍不了,一时情急,便拽住了朝烟的手,径直道:“朝烟,既然舅舅已经松口,咱们就挑个时间成亲吧!”

  ——既然舅舅已经松口,咱们就挑个时间成亲吧!

  这句话来的突然,叫朝烟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她眨了眨眼,愕然道:“方才不还是在说绣花吗?怎么突然就……”突然就提起成亲的事了呢?这话转得也真够快的。

  燕晚逢皱眉,问:“你就说,你答应不答应吧?我人就在这,只要你嫁给我,我这辈子都对你好。”

  他的面孔板着,一副严肃模样。平日里见惯了他的轻浮样子,乍一瞧见他这模样,还颇有些不习惯了。可他这谨然慎重的样子,再搭上那冠玉似的面孔,却叫人看了便移不开眼,也说不出任何拒绝之辞来。

  朝烟张了张口,有些说不上话,脑袋里头空空的。

  虽说她心底对燕晚逢的心意已有了底数,可如今他这样直白地说出来,还是叫她有些手足无措了。她皱了皱眉,习惯性道:“殿下,您说的是什么糊涂话呢!您要我嫁你,这还是有些不符合规矩了……”

  不是她想回绝,实在是她脑袋里一团乱麻,嘴巴便自作主张地这样说了。

  下一刻,她的手便被燕晚逢抓的死紧。

  “你不是说要教我绣花吗?绣花这种事,不能一蹴而就,得天天学。你若不在,我怎么学好绣花?”燕晚逢义正辞严,说的话一本正经。

  他竟然拿绣花出来当借口,这让朝烟心底哭笑不得,人也慢慢回了神。

  正是秋日晴好之时,天高云远,淡淡的光透过一株银杏树落下来,将人的面孔映得发暖。她望着燕晚逢的面庞,在心底问自己:她原意做这人的妻子吗?她又想要嫁给一个怎样的男子?

  她这辈子都不曾奢求过什么大富大贵,她也不曾想过夫君要如何有权有势。她在宫中待了太久,见过许多女子,即使有了权势宠爱,却照旧活得闷闷不乐。她想要的,只是一个与她两情相悦之人,不会移心他人,亦不会轻待于她。

  而燕晚逢,恰好便是这样的人。

  从她来到长信宫的那一日起,燕晚逢便一直倾心地保护着她。无论她遇到的是什么事,无论她面对的是什么人,燕晚逢都会生出手来,将她护在身后。纵使她曾为寿康宫段太后的眼线,燕晚逢照旧信她如一。

  世上还会有第二个这样的人吗?

  终于,朝烟定了定神,张口道:“我……”

  “你肯嫁给我,对吧?”话还没说,燕晚逢便已哈哈笑了起来,眼底眉梢都是轻快,“你要是不肯,早就拉长了脸,退出八百步之外了。你还站在这儿看我,那就代表你答应了!”

  他自说自话,怪叫人恼。但这一回,朝烟没有板起脸来,而是道:“殿下,我确实是想答应您的话了。可我有话要说——我自知门第匹配不得殿下,但我也并非是个自甘下贱之人。我愿答应这桩婚事,只因信殿下您有诺在前,会待我情重。若他日殿下别有所欢,我定不多纠缠,即刻回家去。”

  这一番话,她说的格外郑重,因这确实是她的衷心之言。

  她绝不想看到夫君移情,也不愿自己蒙受这等欺辱。原本便是宁在尘埃之中的人,也不愿为了一点地位权势而受这样的苦。

  燕晚逢听罢了她的话,面色也沉静下来。他安静几许,说:“你放心吧。我也许有些贪玩,叫你多爱操心,但独独这一点,我敢以母后的名义起誓:我绝不会辜负于你。”

  燕晚逢口中的“母后”自然不会是段太后,而是生母殷氏。朝烟见过他在梦中时蹙眉呼唤“母后”的苦痛模样,也知悉母亲殷氏对燕晚逢而言是何等重要。燕晚逢敢以殷氏的名义起誓,那便势必说到做到,不会愧对朝烟与母亲。

  朝烟的眼眶一热,头颅低垂下来。

  她何德何能呢?不过是个平凡人家出身的女儿,竟能得这般厚待。

  “你怎么了?伤心?还是不信我?”燕晚逢见她眼眶发红,忙拉起她的手,说道,“哎!你愿意嫁给我,这本是好事呢,反倒叫你流泪了。”说着,又牵着她的手往王府门内跨,道,“走,咱们进去吧。今天是好日子,给小的们都发点碎银子,再叫厨房上多做一个菜。”

  这一晚,厨房上当真给大伙都加了菜食,又是焖肉,又是点心。新来的侍从不懂事,还纳闷为何今日加餐,问:“那文家小姐走了,殿下心底这样高兴吗?竟给大伙都加了菜!”

  也只有欢喜这些近身一些的,才猜到是自家主子好事将近了。香秀原本也不知道,东打听、西打听,硬生生从欢喜和小楼的嘴里打听到了消息,接着,便成了一副气巴巴的样子。

  “殿下与姑姑的好事终于要成了,我竟知道的这样迟,还得从欢喜公公那里打听来才知道!”她说这话时,语气很是嗔怪。

  朝烟失语,心底却有着淡淡的欢喜,像是喝完药后,又在舌上压了一颗糖,甜味从苦里来,因此显得更是甘美。

  燕晚逢想要娶妻的事,很快便被递到了皇上的案头。皇上对此是从不过问的,只劝了句“皇兄自己想好了”,便点头应允。段太后身子不好,一直卧病休息,皇上想着不能打搅她养病,便干脆没将这事告诉她。

  等这事传到摄政王府,又成了另外一番模样。听闻摄政王将燕晚逢此举狠狠地嘲笑了一通,说燕晚逢到底上不得台面,沉迷一个空有美貌的小宫女,竟还要捧作正妃,徒惹天下人笑话。

  可眼下摄政王也被折腾得不大好过,从前如铜墙铁壁似的麾下,如今却漏洞百出,今天被人逮着行贿,明日被人抓到枉法,乌纱帽一个接一个地摘,叫摄政王也快意不起来。笑了没两天,便又被燕晚逢和朝上的事给气得脑仁疼。

  等这消息散布出去,京城上下又是一片吃惊不已。从文武百官,到平民百姓,都极是震愕——开国数百年来,从来讲究的都是门当户对。宫女出身的正妃,那是从来没有过的。如今却当真来了这么一个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又岂能叫人不诧异?一时间,街头巷尾,市井酒家,都对此事津津乐道。还有茶馆里说书的,也开始巴巴地讲起这桩婚事的来历,仿佛亲眼所睹似的。

第66章 亲事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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