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番外三162
不过她很快发现自己多虑了，这么多年过去，如今的她和小时候变化很大，曾经的熟人根本认不出她。
集市上人多，裴云初牵着她的手，拉她到自己前面，护她在胸前。
他俩长得太过出挑，一路上都有人打量。虞婵很不自在，拉着裴云初去了记忆中一个人少的角落。
“我们这是来转一圈就回去？还是你有想见的人？”裴云初问。
虞婵很少对人提起小时候，即使在他面前，也不怎么愿意聊童年时光。他从林嫚、虞少辉口中听说过一些，虞婵再次回到这里，想来心情是复杂的。
虞婵沉默了会儿，摇摇头，“算了，我没有想见的人，只是想看看这里与以前有什么不同。现在看到了，我们也回去吧！”
唯一一个她想见的人，恐怕也没在这里了，不知小时候陪伴过她、给过她勇气的那个姐姐现在嫁到了哪里，是否过得自在。
“嗯。”裴云初牵她的手，又忍不住好奇问：“那这里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变得比以前好了，以前这里的路很烂，下雨天都是泥坑，也没这么多商铺。”
裴云初看了眼拥挤的街道和全是两三层的低矮楼房，很难想象以前这里是什么景象。
正当他俩准备离开，一名三十左右的女子推着一个小孩朝他们走来，“你是虞婵吗？”
虞婵愣了下，“你是？”
“我是罗小英，大瓦村的。”
虞婵眼底闪过一抹惊喜：“你是小英姐！”
“嗯。”
虞婵没想到她竟然把自己认出来了，罗小英比她大四五岁，是她小时候的邻居。罗小英家境也不好，父母不肯嫌她读书花钱，是她自己争气，苦读考出去了。
大抵是同命相怜，罗小英很照顾她，也鼓励她好好学习。她刚刚才以为不可能见到罗小英，没想缘分竟然就是这么巧。
两人在街头高兴地打了照面，虞婵又赶紧给她介绍裴云初。
今天赶集，罗小英买了很多肉和菜，热情邀请他们去家里吃饭。虞婵也没客气，爽快应下了。
原来罗小英学的师范，毕业后回来当了教师，现在儿子一岁多，老公是社区医生，日子算是过得平淡幸福。裴云初陪小孩在客厅玩，虞婵和罗小英在厨房做饭。
“你男朋友真帅。”罗小英笑着称赞道。
虞婵不想承认，“……一般般吧！”
“你这叫得了便宜又卖乖。”罗小英笑道，“不过小婵也漂亮，跟大明星一样，就这么往那里一站，我都不敢上前认。”
“小英姐就知道打趣我，你也变了很多，我都没认出来。”
“如果不是看了你的采访，我也认不出你。”
“采访？”虞婵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过采访。
罗小英：“你高考的采访。”
虞婵这才想起，当年确实有媒体采访过她，还在网上小火了几天。不过这事她都快忘了，没想罗小英竟然也知道。
“还是虞婵这个名字好听，更适合你。看你现在过得幸福，我也很为你高兴，你这么聪明，就该这样意气风发。”
虞婵这个名字是她回虞家之后才改的，她抿了下唇，“谢谢小英姐。”
“你走后，他们家也跟着垮了，曾淑芬她儿子拿着你父母给的钱出去鬼混，染上了毒瘾，搞得鸡犬不宁。曾淑芬好像也得了怪病，不过，你别同情心泛滥了，我们不用去当圣人。”
“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去看她。”
“但凡他们以前对你稍微好一点，我都不会过问这些，但他们实在太……”罗小英道，“以德报怨那是圣人，但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做圣人。”
那家人拿虞婵当丫鬟使，那时虞婵还小，要做各种农活，稍有不顺还会被当出气筒。
他们周边的人背地里都在说曾淑芬缺德，不过那家人根本没有心。有一次虞婵在山上干活不小心摔倒山沟里，脚踝肿得很大，结果那家人根本没关心，反而因为摔坏了一只背篓，把虞婵打了一顿。可能在他们心里，觉得收养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作威作福。
“嗯。”虞婵道，“我也不想去那个地方，我这次回来只是想看看这边的变化，看看是否还有和我们有相似经历的女孩。”
“现在实行义务教育，政府抓得也严，小学、初中这两个年龄阶段，家长还是愿意让小孩来上学。不过很多家长的思想还是没什么改善，鼓吹什么读书无用论，进而影响到学生，要不下午你随我去给那些孩子讲一堂课吧？”罗小英提议。
“我……”虞婵有点犹豫，主要是她实在不擅长演讲，不过考虑到这个地方的实情，她最终还是没有推脱，“你知我不善表达，我尽力。”
“你是我们这里走出去的最优秀的人，不用这么谦虚，自信一点。”
虽说现在的物质条件变好了，但思想的转变可能需要的时间更长，尤其是在这种落后地区。依旧还有些家长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盼着家里女孩初中毕业去赚钱；也有很多留守儿童不知道学习的重要性，缺乏家长约束，成天混日子。
罗小英带的是毕业班，这种半大不小的孩子最难管，他们去学校正好遇上老校长。老校长得知虞婵和裴云初的来头，又对虞婵这个勤奋的学生还有印象，索性让六年级的学生全都去操场开个动员会，听听从全国最好高等学府走来的学姐的心理路程。
虞婵也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讲起，她不擅长表达，就把自己的过往经历讲给孩子们听。她并没讲小时候在养父母家的艰难，只说了小时候家里贫穷，如果无法走出去，就只能早早嫁人。
她曾经的迷茫，也是很多在场孩子的迷茫，而今她走出去了，找到了学习的价值，也希望这些孩子能好好向上，重拾自己的理想。
她站在操场的讲台上，身后是迎风招展的国旗，秋日午后的阳光洒满她周身，像镀了一层圣光。
这样的虞婵，闪闪发光，令人敬佩，也值得他用一辈子去爱。
裴云初站在一株大树下，眺望着演讲台上的人，勾出一抹浅笑。
他的小姑娘，真的长大了。
虞婵长得好看，说话娇软温柔，再加上她聊了很多相似的经历和真心话，让孩子们觉得这个仙女一样的大姐姐很亲切。等她讲完，还有不少孩子拿她当偶像，要跟她合影。
虞婵倒也没拒绝，随他们拍照。
“姐姐，你真的是帝都大学毕业的？”
“姐姐姐姐，你太厉害了！我刚刚用手机查了，你是高考状元，还得过国际奥赛奖，真学神和真女神。”
“我觉得你比明星还漂亮，以后我当你粉丝。”
……
一群学生围着她合影、求签名，还真把她当成了偶像。虞婵笑道：“你们好好学，也一定会有光明的未来。”
“姐姐，你以后还会来吗？”
虞婵没想到现在的学生孩子竟然这么开朗，想她像他们这个年纪，见到生人还有些怯懦，现在的孩子真的比她那个年代更聪明自信。
她笑了下，“想我再来？”
“当然想，我喜欢听你的故事。”
“那你们好好学习，以后我过来给你们发奖。”虞婵道。
“真的？”
“我像说谎吗？”虞婵笑着反问，“你们也可以谱写自己的精彩故事，我也期待听你们的故事。”
裴云初拿着相机过来给他们拍照，几个小女生红着脸偷瞄裴云初，又问虞婵：“姐姐，那个哥哥是你男朋友吗？长得好帅啊，像那个最火的明星。”
“不，我觉得这个哥哥比明星还要帅。”
虞婵不禁好笑道：“你们好好学习，以后走出去，还能结识更多更帅的朋友。”
随后，裴云初、虞婵也和校方商量了资助学生、设立奖学金、新建图书馆等事，谈完之后才回县城找酒店。
老校长和罗小英留他们吃饭，他们婉拒了，说送他们，虞婵却说想和裴云初单独走走，罗小英和老校长便没再相送。
从学校出来，离他们停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路，大概要走十多分钟。
暮色四起，几颗寒星零落地挂在空中，两人并肩走在狭窄的乡村路上，虞婵的心境终于少了来时的忐忑，多了一种平静。
裴云初牵着她的手，不紧不慢地走着，“小婵婵今天真厉害，令人敬佩。”
“你也笑话我？”
“是真心觉得。”
裴云初没了往常调侃她的口吻，显得真诚不少。
虞婵抬头看了一眼零落的星星，有感而发：“其实我小时候特别盼望有人帮我，让我可以一直读下去。我并不是这里的个例，很多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即使是亲生的女儿也未必过得好。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政府在努力，社会的观念也在转变，但我还是希望这些思想能永远消失，希望能给那些迷茫中的孩子带去一些正能量，也希望自己能改变出生在这些偏远地区的孩子的命运。”
“嗯。”裴云初和她十指紧扣，“我和你一起。”
虞婵感觉得到裴云初给自己的力量，其实也是他，自己才有足够的勇气回到这个地方。她弯了下唇角，“小英就是我以前和你讲过的大姐姐，这次回来能见到她，真是太幸运了。”
“那怎么不多留两天？”裴云初笑问。
虞婵轻轻摇头，“不用了，看她过得好，我也过得幸福，就已足够。”
裴云初和虞婵的钱很快到位，校方也联系了可靠的施工团队，罗小英经常给她发图书馆修建进度图和学生们的进步情况。
不过虞婵、裴云初后来也去徐晓彤老家和白沙这边看过几次，他们花了钱，而且都是用在一些公共基础设施上或是学生身上，工程质量得把关，马虎不得。
图书馆建成之日，正好也是罗小英教的毕业班毕业之时，大部分学生这一年都取得了很大的进步，虞婵和裴云初应了当初的诺言去参加了他们的毕业典礼。
一群学生围着他们拍了很多照片留作纪念，虞婵带了书籍、糖果和奖金颁发给他们，鼓励他们在新的旅途继续努力学习。
这一届毕业班的毕业照在新落成的图书馆前拍摄，裴云初主动担任他们的摄影师，虞婵被学生们拉去和老校长并排坐在C位上。
“一二三，茄子！”
蓝天白云下，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朝气蓬勃，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