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我算什么?177

  他疯狂的想把人一把扛到肩上,带进酒店也好带去锦绣壹号也好,他要把史弃狠狠摔在床上,趁对方七荤八素的时候轻易制住,然后把他的双手铐在床头。

  他要让史弃一辈子只能乖乖的待在一个房间里等着自己,不会忤逆自己,不会让自己焦虑烦躁。

  不会让他变得像一个疯子,怒火滔天的掀掉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

  他成了野兽。

  没有理智只想把人拆吃入腹解恨。

  沉默蔓延。

  夜里的寒风刺骨。

  史弃被冻得大脑迟缓,整个人都有点站不住,他想要伸手拉开大衣,就听到封正泽低低道:“选择性失忆,是么?”

  史弃立刻看他,有些意外,“你……”

  “上楼说。”

  外面实在太冷了,史弃穿的不少都觉得四肢僵冷,但酒店里就暖和多了,房间暖气一开,整个人仿佛都活过来了。

  血液重新开始流动,史弃把帽子和大衣脱掉放在沙发上。

  没了长发遮掩,他的耳根在内明亮灯光照射下显得非常红,除此以外红的还有脖子,因为晚上拼酒了,喝了不少也输了不少,嗨到大半夜才被孙昶送回来。

  封正泽也脱掉外套,被烟味麻痹的嗅觉终于闻到了史弃身上的酒精味。

  “你最好洗个澡。”史弃皱着脸,先嫌弃起封正泽来,“不然那个烟味太冲了,外面还好,到房间里太封闭,也没个空气循环系统。”

  本来还以为要跟封正泽磨磨嘴皮子,没想到对方听完一言不发的进了浴室。

  淋浴的淅沥水声响起。

  很快又停下。

  封正泽不习惯陌生酒店里提供的用品,哪怕这是一家五星级大酒店,但他已经失去了光着身子走出去的权利,皱着眉闻了下浴袍上的味道,却有些惊讶的发现竟然不是工业的沐浴香精,而是跟史弃身上很像的淡淡气味。

  封正泽穿着浴袍出去。

  室内灯光明亮。

  史弃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穿着白色的圆领毛衣,仰着的细细脖颈上,突起一个青年人该有的喉结,冻得红通通的左手反搭在额头上,像是在遮刺眼的灯光。

  嘴是开着的,嘴唇有点干燥,微微起皮。

  一个很漂亮,很干净,但也很糙,很不讲究的男孩。

  封正泽没叫醒他,甚至没走过去坐下,而是远远的站着。

  选择性失忆。

  医生说,那是人在遭受刺激或者脑部撞击后,出现遗忘某些不愿意记得或者逃避的事情、人或物的症状。

  从心理学来讲,这是大脑自我搭建的一种防御机制。当人遭受巨大打击,被极端情绪反复拉扯、趋于奔溃,那么大脑就会形成一种极力想要遗忘的念头。

  一旦出现这种不正常的潜意识,在遭受重大刺激后,患者就很容易出现“选择性失忆”的症状。

  强大的精神压力下,患者甚至不仅会产生某种事没发生过的念头,还会在脑海中编造出另外一种情况,补足逻辑,完美的实行自我欺骗。

  封正泽进门的时候看到房间里有小酒柜,minibar上架着的红酒都是些中低端的便宜牌子,几百块钱一瓶他连多看一眼都不会。

  今晚却拿过一个酒杯,开了一瓶,一个人坐在高脚凳上喝。

  其实史弃的失忆症状很明显,只是他先入为主,关心则乱,硬是把那些异样当做胡言乱语给忽略掉。但如果选择性失忆就是医生说的那样,那么……

  五年前我救了你,所以你喜欢上我。

  ——五年前我救了你,喜欢上了你。

  你对我爱而不得,然后找了苏清和等等一堆替身。

  ——我虽然得到了你,却发现自己是苏清和的替身。

  ……

  史弃最后给他打那通越洋电话前,苏清和跟孙昶刚去了锦绣壹号,说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

  可是史弃没有相信,而是打电话给他。

  而在那之前,史弃的精神早已经在奔溃边缘反反复复。

  史弃失去了整个大学期间为之努力的游戏项目,失去了所有一起共同奋斗的好友,他颓废、丧气,失去了光彩,连笔记本电脑都不愿意打开,短短的几天里暴瘦十几斤,像是成了一道孤魂。

  明面上,他接史弃到锦绣壹号是为了方便照顾,但其实不愿意承认的是他在害怕。

  他在害怕,所以想用一个自己安心的囚牢把这摇摇欲坠的人锁住。

  可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史弃也没有把从别人那儿得到的质疑和责问说出口,只是卑微到了极点的小心问他。

  问他喜不喜欢。

  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明明对史弃耐心了那么多年,却在史弃最需要的时候,冷言相向,针尖相对。

  或许更早之前史弃就知道了。

  也是,小朋友那么聪明,苏清和回国后屡次三番的上门找麻烦和挑衅示威,怎么可能意识不到?孙昶那几个混账东西一次次站队苏清,动辄取笑嘲弄,史弃不也早早就给出同样的反感和疏远吗?

  封正泽倒一杯酒。

  摇晃酒杯,劣质的浓郁酒香被晃荡出来。

  他仰头一口喝下。

  他用沉默来默认史弃是自己的人,却原来在别人眼里,只是往史弃身上打了一个小替身的标签,跟金钱交易划上等号,连所有物和情人都不算。

  封正泽不能喝太多酒。

  不是身体问题。

  他比谁都清楚为什么,只因为当年被封正钧酒里下.药,最后差点死在刀口下,所以他对喝酒这件事有了本能上的抵触,这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就像历经濒死的劫难后还留下一堆后遗症:洁癖,失眠,过度防备等等。

  他过的很煎熬,直到在史弃身上找到了久违的睡眠和安稳。

  他被送上门的小朋友蛊惑。

  迷失在那汹涌的、幼稚的却坦诚又浓烈的爱意和好眠之中。

  不知觉中几杯酒下肚。

  脑袋不出意外的开始隐隐作痛。

  封正泽昏昏沉沉的想:史弃会给他按摩。

  在知道他喝太多酒会头痛后,史弃就找了什么专业按摩师学了穴道按摩手法,学了没两天就敢在他身上试,把他当成练手的试验对象,但他也成功的成为了史弃唯一一位客人。

  但现在史弃忘了。

  失忆前,小朋友被那场不同寻常的意外困在盲目的感情里,失忆后他就自由了,不管是秦征宇还是孙昶,他都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只不可能是他。

  封正泽想。

  我算什么?

  头痛欲裂的醉倒在柜台上前,他闭上通红的眼。

  ——我只不过是运气好,一个六年前刚好被他救下来的可怜鬼而已。

第94章 我算什么?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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