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副官在未婚妻离开后,在原地停驻徘徊了许久。最终做了个艰难的决定,走到戏子的师弟,也就是俞墨扮演的角色住处,敲响了他的房门。

  师弟打开房门,侧耳听副官所说,最终气愤的将他拒之门外,而门后是躺在床上气息已弱的林和安。

  师弟看着床上自己的身体虚弱的兄长,犹豫许久破门而出,拉住了副官的衣角,满心愧疚,又不得不接受这个条件,绝望的点了点头。

  场景再次切换,那是一扇写着“将军府”牌匾的大门,上面挂满了葬礼的白花。

  戏子就站在门前,脸上的戏妆已经卸了,露出沈灼那张上未上妆的脸庞,干净中带着苍白,泪水洗过他的脸,眼中只剩无法言说的痛苦。

  戏子的身边站着他的师弟,刚上前一步就被门口的护院拦住了。

  不论戏子怎样挣扎,他都迈不进一步,将军府的护院都是跟着将军出生入死的将士,哪是他一个力弱的戏子可以比拟的。

  他不停的想要闯入将军府,可眼前挡住他的人仿佛一座高山,他怎么都无法翻越。只有喉咙中嘶哑的叫着将军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似乎一定要将他的心上人唤醒,似乎到了这一刻他都不相信那天海棠树下和他诉说衷肠的男子死了。

  “程望秋!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撕心裂肺的吼叫从沈灼的喉咙中喊出声,眼中的泪水浸满了眼眶。

  沈灼近乎崩溃的嘶喊看的台下的宋麟南胸口钝痛,几次想要冲上台抱一抱他的少年,都被林和安拦住了。

  “程望秋,求求你……出来见我……”

  从撕心裂肺的吼叫到卑微的祈求,沈灼把这一段的感情处理的非常细致,转换也不突兀,从眼中还带有希望变得彻底灰暗,他知道他真的失去了他的将军。

  观众席的一片寂静,哽咽声却时不时的传来,伴随着背景音乐悲伤的调子,许多感性的女孩儿已经哭成了泪人。

  沈灼身后的场景再次转换,从挂满白花的将军府变成了戏子的床铺。

  戏子从不酗酒,这次却喝了个酩酊大醉,嘴中还呢喃着那句《长生殿》的“情双好,情双好,纵百岁犹嫌少。怎说到,怎说到,平白地分开了。”

  最终大醉一场,不省人事。

  这时,副官和戏子的师弟鬼鬼祟祟的出现了,左右见四下无人,师弟将戏子抬上副官的后背,背着离开了戏园。

  场景再次切换,等戏子从头痛中醒来,发现自己已身处敌方军营,倭寇动手动脚间令戏子心灰意冷,只想以死明志。

  爱人已死,亲人背叛,他没了活下去的心。

  当锋利的刀刃抵在他白皙的脖颈时,扮演富家子弟的杨木出现了,他救走了戏子。戏子此时才知,眼前人已暗恋他许久,只是碍于性别一直没有言说于口。

  戏子道谢后离开此地,辗转来到了作战前线,在城防濒临崩溃之际,自请上城墙唱戏鼓舞士气。

  舞台在张晔扮演的首长点头下陷入了黑暗。

  沈灼趁机连忙跑下舞台换装,坐在化妆台前,化妆师赶紧给他戴上了软头面,又由给他端来古董凤冠和那件凤袍。

  在给他戴上凤冠时,他侧头问和他一同在台下的郑阳:“付学长来了吗?马上就到他的戏份了。”

  郑阳摇了摇头:“还没有消息。”

  沈灼叹了口气:“那就只能替补人员上场了。”

  说话间他身上的装扮已经换好了,舞台上也再次黑了下来,又到他上场的时候了。

  身穿无价之宝的古董,他多了几分小心,走上舞台时,他看了一眼宋麟南,两个人眼中都是相互的鼓励,因为下面这场戏,是整个表演的高潮。

  戏子登上城墙,身着明黄色凤袍,湖蓝色凤冠点翠,却未上妆,清秀的面容下满是坚定,只听他吭声唱出的戏曲也铿锵有力:“非是我临国难袖手不问,见帅印又勾起多少前情。”

  城墙之上,戏子唱曰《穆桂英挂帅》,城墙之下将士厮杀守卫家国。

  枪林弹雨在耳边呼啸而过,子弹擦破戏子耳廓也不曾退缩,反而唱曲儿的声音越发响亮,听的台下战士慷慨激昂,面对近多出一倍的敌军也没有退缩半步。

  舞台的效果做的极好,除了沈灼的唱腔,背景音乐里枪林弹雨间穿破人肉体的声音也格外逼真,就连远近的声效都格外清晰。

  所以当敌军的子弹穿破戏子胸膛时,闷声一响,婉转悦耳的戏腔也戛然而止了。

  除此之外还有扮演师弟兄长的林和安替他挡了命,一颗子弹穿过了两个人的身体。

  戏子的身体从城墙落下,他似乎感觉不到胸口的钝痛,他闭上了眼睛,接受最后一刻的死亡。

  预料中身体落地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他落在了坚实的怀抱里,他熟悉而又怀念的怀抱。

  他的将军,他的程望秋。

  沈灼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眼前的宋麟南,想到刚才那一场城府前撕心裂肺额的哭泣,他只觉得一阵委屈,他不想做沈黎笙,他也不要宋麟南做程望秋。

  他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泪,宋麟南发现了怀中人的不对劲。原本的剧本中,戏子是抗拒将军的怀抱的,因为将军骗了他,所以戏子在最后都推开了将军。

  沈灼现在的状态明显不是剧中所写,宋麟南只能顺着演下去,他低头抵上怀中人的额头,轻声道:“别怕,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沈灼听到了宋麟南声音中的一丝哽咽,想起之前剧情中的种种,他都是把将军当成宋麟南才能入戏,所以此刻他的泪水像决堤的水,止都止不住。

  他伸手抚上宋麟南的侧脸,眼中满是不舍。

  或是真情流露,又或是气氛早就被悲情弥漫,台下的观众早就拿着纸巾擦拭眼泪,更有的早就泣不成声。

  沈灼就是如此贪恋宋麟南的怀抱,好像被他抱一下,他一个人可以承受的所有委屈都找到了宣泄口。宋麟南就是他所有的依赖,而且一个永远都不会离开的依赖。

  沈灼自知自己容易入戏,再这么下去会偏离剧情轨道,便按照剧情咬破了口中的血袋,最终面带笑容垂下了手臂。

  宋麟南在沈灼垂下手臂的那一刻,似乎与百年前的程望秋感同身受了。即便他知道这一切是假的,但在走戏的过程中还是抵不住的身体颤抖。

  他将沈灼紧紧抱在怀里,面部肌肉的轻微颤抖暴露着他的痛苦,眼泪滑到他的鼻尖,眼神空洞的望着一处,眨眼间眼泪落在了沈灼的脸上。

  沈灼没有见宋麟南哭过,他现在躺在宋麟南的怀中,那滴温热的眼泪让他喘不过气,却只能忍着,什么也不能做。

  枪林弹雨从未消失,当枪声再次接近时,将军侧身将戏子紧紧抱在了怀里。一颗子弹很快打在了他的肩膀上,提前备好的血袋立刻炸开,闷哼一声后将军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他绝不让他怀中人再受到一点伤害。

  副将在远处火力掩护,在其他几个将士拖拽下硬生生将两个人分开。

  将军几次甩开手下,只想再次抱紧地上的爱人。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城墙下的戏子,一眼都不曾挪开,不论身边的人怎样拉扯,他都不愿离开一步。

  舞台一侧的俞墨焦急的来回走动,他向入口处张望,对工作人员问道:“付学长还没来吗?”

  工作人员遗憾的摇了摇头:“还在路上,应该赶不上了。”

  就在他叹息之际,后台的入口处出现了一个他格外熟悉的身影。

  他刚要惊喜的大喊,才发现这个熟悉的身影并不是付歆。

  而是伊彦。

  伊彦摘下帽子,没有寒暄,而是直接问道:“缺了一个人?”

  俞墨抬头看向伊彦,他没有明显的变化,依旧是锋利的棱角,眼神依旧冰冷,只不过能从中看出一点情绪来了。

  俞墨从那一点情绪中看出了一丝纠结。

  俞墨呆呆问道:“你怎么来了?”

  伊彦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流程给我。”

  俞墨愣了一下,半天才缓过神来,从工作人员手中拿出了一张付歆那个角色原本的流程:“哦哦哦,在这里。”

  伊彦接过后只浅浅的看了一眼,便把纸还给了俞墨:“角色的衣服给我。”

  工作人员连忙将医生的白大褂递给了他,好在伊彦自己的衣服颜色正好是暗色,没有那么明显,所以里面的衣服不用全部更换了。

  伊彦换好衣服,停住了脚步,转头对俞墨说道:“一会儿……别告诉他我来过。”

  俞墨愣了一下,等他回过神理解了一眼话中的“他”是谁时,他似乎明白了伊彦当初拒绝贾PD再尝试一遍带感情的原因。

  伊彦走上台,此时的将军已经被他的手下强行带走了,留下戏子一人在墙边。

  伊彦弯腰将身穿凤袍的沈灼抱了起来,他听到自己胸口的心跳奇异的跳动打破了以往的规律。

  他有一瞬间的失神,等他回过神来,他唯一的感觉就是怀中人好轻,轻的他……难过。

  大概是用这个词形容吧。

  此时的场景已经跟着他的走动变幻成了医院,他将怀中人放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最后拉进了急救室。

第一百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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