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守候(2/2)

 她能看出别人的想法,但她毫不在意。

 更多时候,这份成长带来的敏锐,只是她达到目的的手段之一。

 而作为一个无根无萍的女孩,幼年四处辗转,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模与狗样,也令她理所当然地戒备所有人,在自己和世界之间画了一道清楚的分界线。

 这是自我保护,也是她本性使然。

 石漫的印象里,她们纠缠在一起之前,孔知晚总是孤身一个人。

 但孔知晚并不为孤身感到孤独,更多时候是泰然处之,甚至游刃有余,像孤独是她写进生命的一部分,这令她感到自在和安心。

 只是石漫太吵闹了。

 用孔知晚的话说,她的存在简直不讲道理。

 石漫用了很久,不放弃也不激进,蹭掉了一点边界线的油漆,令孔知晚愿意在“孤身”之外,再吝啬地接纳一个“并行”。

 精明如孔知晚,也第一次尝到被“温水煮青蛙”的滋味。

 孔知晚嫌弃这个,嫌弃那个,最嫌弃的就是她。

 但戒心那么重的一个人,却从来没有防备过她。

 石漫苦笑了一下,她哪用装混蛋啊,她不就是吗?

 赶快做完任务,尽快离开孔知晚的生活吧,她身边除了危险和令人伤心,还能有什么呢?

 也许这次之后,她可以申请去山里哪儿的野村驱驱邪什么的,像她这等无法大隐于朝的俗人,就得远离一下俗世才能换点清净。

 她的想法漫无边际,于是过度使用朱砂血的疼痛,终于在她安稳后彰显了存在感,她面色发白,咬住嘴唇,隐忍血液里横冲直撞的滚烫。

 已经脱离非常的世界,以她观测的情况来看,找不到入口,或者没有像她在美术社一样被非常的存在邀请,表里世界是被阻隔的。

 哪怕现在是妖鬼易出没的夜晚,她们应该也不会再进入另一端了。

 暂时安全。

 但往常这种时候,她都是一个人躲在无人的地方硬熬,怪她太有偶像包袱,实在不愿给别人看她狼狈的样子,又不能卖钱。

 陌生的环境令她感到不安。

 她额头出了冷汗,勉强地睁开眼睛,想看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当她看到孔知晚的一瞬间,她的内心就奇异地安定了下来。

 像在水里抓住了稻草,她犹豫了一下,反正孔知晚昏过去不知道,于是她破罐子破摔,就这样光明正大地瞧着她的睡颜,一直到疼痛麻木到褪去,一直到薄阳从地平线升起,蒙蒙一层天光。

 四点半,夏日里已经开始天亮了。

 黑暗归巢,最后可能残留的危险也消失了。

 她该走了。

 石漫活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筋骨,又取下一颗朱砂佛珠,她的朱砂虽然因为镇着冤魂,不如其他朱砂明亮,但好歹也是辟邪的极阳之物。

 她捏住珠子,放到孔知晚的唇缝之中,珠子太小,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碰触到孔知晚的唇瓣,令她的手不可控制地绷紧。

 她有点没出息地想,她面对孔知晚的时候,是不是太紧张了。

 石漫忍着令她分神的温度,朱砂血微融在那两瓣薄凉的唇间,染上一点诱人的红,然后不等她乱想,又隐入其中。

 孔知晚沾染的最后那点“非常”,一并被朱砂血抹去了。

 平日净给别人脸色的孔知晚如今这般任人宰割,石漫莫名有点想得寸进尺,戳戳她的脸颊,但即将碰到时,又清醒过来,微缩着收回了手。

 她这一身“非常”的怪异气息,还是算了吧。

 否则刚才那滴辟邪的血就白用了。

 “好梦。”石漫低头,轻声在孔知晚耳边说,像是呢喃了一句不那么符合规定的言法之咒,但愿抚平了她梦中可能残存的噩影。

 她最后只是又看一眼,静悄悄地离开了。

 趁着距离上学还有几个小时,在天朦朦胧胧的变幻中,石漫又加急赶回了特侦大队。

 “漫姐!”正在整理报告的李临杰如见救星,立刻到了跟前,但看清她憔悴的模样,又生生停住,“漫姐你这是怎么了?”

 熬夜加班的郑康瘫废在座椅,一听她回来,勉强地扒拉下遮脸的档案袋。

 他挂着黑眼圈瞥了她一眼,一下子皱起眉头:“你这是任务期间也不忘同事爱,千里之外跟着一起熬夜?下次用不用开个视频会议,让你更有归队的感觉?脸白得刷了漆一样。”

 “游戏出了新续作,熬夜和同学比赛通关来着,这是年轻人的夜生活。”

 石漫对他嘲讽一笑:“你见过哪个高中美少女半夜苦哈哈加班到凌晨五点,我可不像你,大叔。”

 “切,不学无术。”郑康闭眼又把档案袋扣了回去,“小心秃瓢,美、少、女。”

 “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头上的毛吧。”石漫接过蜂蜜水抿了一口,苍白的嘴唇红润了一些,她对李临杰扬扬下巴,“什么情况?”

 “戒、戒指。”李临杰一想到令全队熬夜加班的罪魁祸首就哭丧下脸,“丢了。”

 “什么戒指?”

 “你两年前出任务,从乌山里带回来的那枚法戒,一直存放在地下室的咒阵里。”郑康懒洋洋地说,“昨天夜里,突然没了。”

第19章 守候(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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