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船到公海海域,赌局开场。玩骰子的,玩各类扑克牌的,各自找到赌桌就座。钟情搓麻将的另在楼上开席,一时间餐厅成了麻雀馆。

  看时间,离比赛开局还有三小时,不到表现的时候。周珏心不在焉玩老虎机,郝律师提议不如去打麻雀。

  “早不去,这个时候别人的牌桌子都凑齐了。”

  “这么多人,两个牌搭子还找不到咩?”

  在偌大的餐厅转一圈,果真找到了。大小姐与她的保镖独享角落一桌,把麻将当积木搭,旁若无人地调情。

  “不介意我坐这里吧?”郝律师明知故问。

  大小姐有些无措,在桌底下拉汤卓良的衣摆,要他出声拒绝。

  周珏抢在汤卓良之前说:“珍珍小姐,船上也没什么新鲜的玩,我们四人正好可以组局。听你阿公讲,今晚准许你们碰牌桌的?”

  “没错啦……不过我玩牌好烂的。”大小姐说。

  “筹码换别的玩?”

  “什么啊?”

  周珏视线扫过汤卓良,转到郝律师这儿来,“你讲呢?”

  郝律师说:“搞恶趣味?不如最原始的Truth or Dare。”

  “OK.”周珏打响指,这次堂堂正正将目光留在汤卓良身上,“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汤卓良答。

  大小姐换了态度,跃跃欲试。她想赢,好用问题轰炸他。

  第一圈,郝律师靠海底捞小胡一把,问大小姐,“你同他拍拖多久了?”

  让汤卓良伪装成保镖也被看出是恋人关系,大小姐很甜蜜,挽他臂膀,“分分合合、藕断丝连,以前的事啦。”

  汤卓良礼貌地对另外两位笑了一下,“我以为会有更劲的提问。”

  “等我来问。”大小姐娇嗔。

  周珏其实有点作呕,手背挡脸侧,转头同郝律师翻了个白眼。后者回一个默契又无奈的眼神,“再来!”

  第二圈的赢家是大小姐,除了郝律师,周珏也故意给她让路。岭上开花,小胡,她欣然起身,就差向全世界公告。

  平缓了一会儿心情,她含情脉脉看着汤卓良,发问:“你愿不愿意……”

  “珍珍,我想选dare。”他打断了她。

  她没有料到的,表情僵硬了一秒,很快变自然,“好啊,单手俯卧撑十下。”

  这次郝律师先向周珏投来眼神讯号,无聊都无聊得这么无聊。

  像是没看到他们的眼神交流,汤卓良脱掉外套,伏地做俯卧撑。身形的好看的,背部线条随起伏凸显,肱二头肌快撑破袖子,白衬衫衣料上的沟壑纵深可以盛一碗琼浆。

  不是哈喇子,比之下流,甘愿为他化作痴女、欲女。

  有人不承认,但口干舌燥,问waitress要一杯马提尼,还征询旁人,“郝律师你呢?”

  郝律师抬手,“我不需要。”

  进行到第三圈,周珏没耐心再给各家搭蠢桥,大杀三方。大小姐惊诧,直呼好彩妹够犀利。

  最后周珏胡了龙七对,如果真的拿筹码计算,其他三位会赔个半空。

  “我想问珍珍小姐,对结婚有什么期望?”

  大小姐的婚约众所周知,都以为问的与那位未婚夫的期望。

  “不知啦,生几个BB仔,男仔像他,女仔像我。当然,我期望婚后老公还是能像boyfriend,一样体贴我、关心我。”大小姐狡黠回答,以为瞒住了周珏。

  周珏浅笑,“那我提前恭喜。”

  “谢谢。”

  第四圈,终于轮到汤卓良赢了。周珏暗中送牌,让他胡了大四喜。

  郝律师会玩文字游戏,说:“刚说喜事这就来了,双喜双喜。”

  汤卓良说:“我和珍珍被你们问题轰炸,换我问你们。”

  一顿,不等人反驳不能同时问两个人,他迅速出声,“钟意什么姿势?”

  “哇你!”大小姐反应过来,捶他肩膀,“怎么能问这个,是隐私啦……”

  “这才是Truth or Dare。”汤卓良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周珏。

  周珏很轻地哼笑一声,扯唇角,“他讲的没错。”没有任何留念似的,看向郝律师,“你钟意什么姿势?”

  郝律师沉吟片刻,说:“从后面咯,我钟意睇大屁股。”

  周珏笑,“后面来看不到脸,可以不知道是谁,刺激。”

  大小姐有些嫌恶地缩了下脖子,嘀咕道:“好玩得开。”

  周珏听到了,云淡风轻地说:“人活一世,被条条框框束缚那么多,哪里自在。只得一世,今朝有酒今朝醉嘛。”

  “有道理。”说话的是汤卓良。

  二人对上视线,又错开。

  再搓几圈麻将,问题无外乎情与爱。气氛古怪,珍珍都瞧出什么来了。于是赢了说好的最后一圈,她问:“卓良你同好彩妹,之前是不是……?”

  “不认识。”汤卓良说。

  周珏无声地笑。

  *

  广播通知,比赛即将开始,人们散了牌桌下楼。周珏同郝律师也去,大小姐问:“好彩妹也想争我阿公那幅麻雀牌?”

  周珏说:“六八年你阿公从洪门龙头大佬手里赢下来那幅翡翠麻雀牌,此后飞黄腾达,人称‘赌神’。这样一幅麻雀牌,如有神助,谁不想拿到?”

  大小姐听得云里雾里,“当真这样厉害?”

  “傻女,”汤卓良说,“麻雀牌只是麻雀牌,赋予它意义的是人。”

  老人新盆洗手,新人争名夺利。是江湖。

  赛的是老先生过去最擅长的德州-扑克,不设限,人人可参与。不过,需先抽数字签,掷骰子掷中这个数字才有资格上桌。

  不少人凑热闹一试,最终进入座位的还是那些行家,有的刚才已在赌场里显过身手。

  “这位阿生不去?”

  汤卓良拥着大小姐挤上来围观,周珏偏头问。

  他笑,像是今晚初次正大光明地打量她,“这样的机会,还是留给好彩妹咯。”

  “我去玩玩。”周珏同郝律师说,彼此交换眼神。

  不止玩儿,周珏的任务是赢下比赛。

  德州-扑克的优项在于参与的人数非固定,五人也可玩,三人也可玩。看似是简单的比大小的游戏,实则是心理战,需要在四轮下注中淘汰其余玩家,赢的所有筹码。

  故人们常说德州-扑克易上手而难精,七分技术三分运。

  一开局,周珏便大杀四方。腕表秒、分针在转动,她要速战速决。

  最后余三人进入生死局,周珏拿一副手牌,看着对面的伊能芳子,青春无敌的二十岁。

  坐着、站着能感觉到船体在水波上些微的摇晃,而后一个荡底,邮轮在暗礁不远处停泊。

  “怎么回事……”人们窃窃私语。

  片刻后,工作人员通知:船员正在检查原因,请各位稍安勿躁。

  赌桌上三人仿佛置身特殊空间,对周遭变化浑然不觉。渐渐地,看客的神思也回到扑克牌上。

  周珏不动声色,其实脖颈渗薄汗。她最擅长的并非德州-扑克,何况这些年“神隐”,面对风头正盛的伊能芳子,不免有些吃力。

  郝律师给周珏使了个眼色,悄然抽离人群。

  周珏暗暗深呼吸,定神。

  *

  检查船体的工作人员聚集在操控室与船头,郝律师扫了一眼,走向甲板另一端。下层船尾,蒋坤的两个马仔正把尼龙绳锁投入水中。

  穿深色潜水服的东南亚马仔稍稍探头,几乎让人看不清。他们迅速将木箱绑在绳索上,朝接应的马仔打了个手势。待绳索上提,他们再度没入水中。

  不多时,卷着海水湿气的木箱送到郝律师手中。郝律师开箱,拆开防水泡沫纸,用挂在钥匙串上的小刀取出粉末,鼻息验货。

  “没问题。”郝律师对马仔说的话,如实传至蒋坤耳旁。

  蒋坤点头,表示下达指令“交易”。

  安静的船尾,一箱钞票入水,同时几箱货上船。马仔们熟练拆解货箱,确认无误后将货袋送去周珏的舱房。

  郝律师回到了赌局现场,迎头撞上汤卓良的目光。

  这时,周珏摊开牌面,伊能芳子惊诧,随即黯然。

  周珏施施然起身,“各位,承让。”

  恭贺之声不绝于耳,周珏在众人见证下,如领世纪奖杯般从老先生秘书手中接过古董雕花黄梨木盒装的一副玉麻将牌。

  “好彩妹真是好彩呀!”

  大小姐上前道喜,发觉旁人无动静,轻扯他衣袖,“喂,你发愣啊。”

  一步之外的周珏春风满面,将麻将牌交给郝律师去存放,末了贴面耳语。

  “恭喜。”汤卓良的声音淹没在喧闹中。

  周珏却看了过来,扬起唇角,“多谢汤Sir啦。”

  一声巨响。

  烟火掠过窗玻璃,在海上盛开。

  人头攒动,涌向外廊道。大小姐小朋友似的催促道:“我也要赏烟花!”

  “珍珍,室外冷。”

  大小姐还未撒娇,老先生的秘书恭敬道:“大小姐,老爷让二位过去。”

  大小姐愣了下,“我们?”

  “是的。”

  大小姐抬头看汤卓良,后者回以宽慰眼神,“没事的。”

  目视他们从旁而过,周珏不动声色地勾住了汤卓良的指关节。

  汤卓良瞬间回眸。见周珏朱唇翕合,没发声。

  但他像是听见了。

  “新年快乐。”

Chapter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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