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01
间桐樱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人生其实可以有很多种选择。
而她所作出的不同选择,?也会造就出不同的未来。
成为英灵之后这种认知就更加准确了——在英灵座上的间桐樱是“间桐樱”这个个体一切可能性收束之后诞生的集合体,?本质上她已经不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无数可能性的糅合。
无数的“间桐樱”、同样的出生同样的经历——然后在某个节点,?走向不同的未来。
之前的相同在世界认定之下不可更改,?而她们的未来各不相同。
在她们遇见那个白发武士的时候，她们的命运就因为各自的不同选择而走向了不同的未来。
有的间桐樱留在了尾崎红叶的身边，被她抚养长大，接受了她的教育，之后接替她成为了港黑的首领。
有的间桐樱被送去了源氏，接受了这个庞大家族的资源倾斜和培养,?成为了当世最强的阴阳师。
有的间桐樱跟源赖光走了，却留在了时之政府，为另一个男人工作，最后率领着审神者和刀剑付丧神们彻底覆灭了时间溯行军。
还有的间桐樱……跟着源赖光去往了千年之前。
她成为了源氏的巫女。
这一次接受召唤，在人间显现的就是这个侧面。
作为源氏巫女的间桐樱。
因为家主的宠爱，所以也得到了“源”这个姓氏，所以称呼为源樱也可以。
源氏千年历史之中都毫无疑问的最顶尖的巫女，在源氏的记载上她是被当时的家主源赖光从外面带回来的女孩,?并且十分宠爱——
在源赖光死后，她就成为了当时的巫女领导人。
和光华公子光源氏之间存在诸多桃色传闻，在后世之中也几乎要将她视作光华公子的精神恋人……但实际上只是两个失去了心心念念之人的可悲家伙在相对无言，一起怀念某个人罢了。
“你走之后……时间就变得很漫长。”
“有时候也会想，我们一起走过的那个春天……如果是一生,?就好了。”
伴随着这样的叹息，一道清丽人影出现在了召唤法阵之中。
远坂凛睁大了眼，这是很陌生的声音，也是很陌生的语气……不知道怎么的，她竟然觉得心里非常难受，眼睛里也好像是要流出眼泪来一样。
她也确实的哭出来了，在看清楚自己召唤出来的英灵的面容之后。
御主是能够看到英灵的属性的。
所以远坂凛看到了这位一身巫女服饰的紫发少女的名字——
她叫做间桐樱。
实在是非常的想要说这只是巧合，她只是巧合的和她小小年纪就失踪了的妹妹有一样的名字，和她长得相似也只是巧合……啊啊啊，如果这真的只是巧合的话该有多好啊。
我只是一个被对妹妹的愧疚和思念日日夜夜的折磨着的姐姐。
远坂凛想，我要怎么样才能说服自己，让自己当个视而不见的瞎子，对自己说，这不是小樱呢？
做不到。
这种事情……真的做不到的。
远坂凛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所以她只能满脸是泪的扑上去，抱住了自己变成了英灵的妹妹，哽咽着喊她一声：“樱。”
02
间桐樱还记得她——自己的姐姐，远坂凛。
虽然生前的时候是不记得这件事的——在间桐家的虫仓受到了太大的刺激，被救出来之后也就下意识的忘记了之前的记忆——但在死后，在成为英灵之后，这些事情也就都想起来了。
从这方面来说，英灵的记忆力好的过分了，连一些过于琐碎的小事竟然都还记得。
像是她们年幼的时候，在一起做过的那些事，说过的话，立下过的约定……全都历历在目。
没有想起来的时候间桐樱可以不在意这个姐姐，可是在想起来之后……姐妹之间的情谊，哪怕隔了那么长的时间，也还是在的。
所以她并未推开扑上来的远坂凛，而是张开手臂，拥住了对方。
有想要说的话吗？
当然是有的，但话到心头……又觉得不如不说。
“太久了……我没什么可说的。”被远坂凛问你为什么不说话的时候，间桐樱这样答道。
于是黑发的双马尾少女眼睛里就又积蓄起了水汽，只是这次她并未哭出来，而是咬着下唇，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当初的时候……间桐家没有了，你又去哪里了呢？”
间桐樱想了想，道：“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他带我离开了间桐家……”
远坂凛：“你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事，你变成了英灵……是经过什么难过的事情吗？”
英灵是其丰功伟绩在死后留为传说，已成信仰对象的英雄所变成的存在——而在远坂凛的印象当中，这一类的人没几个能有好结果的，或多或少的都会有那么几件难忘的伤心事。
而且、而且——
英灵都是死人啊！
远坂凛几乎不敢再想下去，她的妹妹，她最珍爱的妹妹，她还那么小……就已经死去了吗？
03
远坂凛的猜测当然是错误的。
间桐樱死亡的时候，年纪虽然还没上八十，但也已经过了六十了——在那个时代，这已经属于长寿的范围了。她的死亡也不是因为疾病或者是伤痛，而只是最寻常的寿命到了。
我的寿命已经到了，所以我死掉了——仅此而已。
这已经是平安时代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结局。
“我这一生……其实都没有怎么吃苦。”被问到自己的生前经历的时候，间桐樱脸上的神色是怀念的，那种眷恋的、不舍的色彩只要不是瞎子就不会看不到。她的笑容也很甜，那是只有真正得到过幸福的人才会露出来的笑靥。“小时候我过得很好，后来去了间桐家……”
“也只有那一会儿受了点罪，很快的就遇见了家主大人。”
远坂凛：“就是救了你的人吗？”
“是的。”间桐樱说道，“家主大人将我从间桐家救了出来……他一开始的时候，是想要将我送回家里的。”她垂下眼睫，不去看远坂凛的神色，继续说道：“只是我那时候已经把从前的事情都忘光了，还不愿意离开他……又哭得厉害。”
“家主大人拧不过我，便带着我回去了。”
再然后发生了什么呢？
哦，她成了被家主带回去的巫女。因为是家主大人带回去的，本身天赋也够高，所以就成了重点的培养对象。
还懵懂着的小女孩不懂身边环境的变化，只知道紧紧抓着一个人不放手——看到依赖的人受伤吐血了，唯一能做的竟然也只是努力的忍住泪水，不要哭出来，不要吵到家主大人。
所以后来她学习的巫女功课的时候就特别的认真，每一样都会花上十二分的力气去做，只希望快快出师，能够帮得上家主大人的忙。
光源氏那时候特别讨厌她，讨厌她被家主大人从外面带回来，讨厌她被家主大人养在身边……可到了后来，他竟然也只能与她相对枯坐，怀念过往。
神乐走的太早，她本来是个灵力出众的巫女，人间失格的异能力晶体让她在八岐大蛇的腹中保住了性命，却也极大的损害了她的健康。在和源博雅婚后，养了他们的孩子十多年之后，神乐就已经走了。
没了神乐，源博雅的精气神也就没了一半，衰败的厉害。
间桐樱也就满满的接过了源博雅手里的事情，成了源氏在阴阳道的代言人。
她和光源氏……两个人，竟然就这样走到了最后。
我在你的身上寻找家主的影子，你在我的身上寻找我被家主看重的闪光点，尝试让自己活成家主的样子。
04
远坂凛知道自己在做梦，不然她不会见到这样的建筑这样的风景……还有那样穿着巫女服饰的妹妹。
紫发的巫女跪坐在庭院中煮茶，那棵樱花树上开满了花，一朵朵的樱花飘阿飘啊飘个不停。这天天色晴好，天蓝如洗，再配上这样的风景，简直宛如梦幻一般。
况且还有那缓缓走来的贵公子——
人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美貌呢？这样美丽的风景也要在他的美貌面前变得暗淡失色。远坂凛也没把持住动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之后就急匆匆的去看间桐樱，在见到紫发巫女沉静的面容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就听见这个长大了的小樱说道：“家主这是从哪里来？”
在间桐樱抬眸的那一个瞬间，一切都分离崩析。
一番天旋地转之后，还是那样的风景，坐在那里的人却换了一个。
那是个白发的武士，长发流淌在他的肩背上，额发上的那一缕红与眼睛的颜色相呼应，一眼看过去就有一种清凛高洁的气质。他坐在原本间桐樱的位置在，也是在煮茶，对书上不断落下来的樱花反倒显得兴致缺缺，不像是间桐樱那样态度温柔——
但间桐樱也是真的很喜欢这些樱花。
用欢快的小鸟这样的形容来比喻的女孩子脚步欢快的跑过来，一口饮近了白发武士为她备好的茶，又笑容明媚的抱着青年的手臂，亲昵的挨着他，快乐的说：“家主，我今天又被前辈夸奖了！”
“前辈说，我只要再有两年就能单独去除妖了，我很快就能帮上您的忙了！”
05
“我生的……太晚了，天资也太过愚笨。”紫发的巫女喃喃道，“若是我能够在长大一些，若是我能再聪明一些……我是不是就能帮上家主了呢？”
这些都只是假设，间桐樱都知道……但人这一生总是难免假如，难免去想这些。
间桐樱一直都希望能够帮上源赖光的忙。
但到底她什么也没能做到。
于是这成了间桐樱一生的梦魇。
06
“请放心吧，姐姐。”紫发巫女笑容温柔，语气却是坚定的，“我一定会为你取得胜利的。”
“我不会再有第二次的失败。”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散碎的片段。
巫女樱这条支线很残念的，因为光妹很快就抛下一切死掉了，于是被留下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