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145
一个八十岁的,患有阿尔兹海默的老人。
她还能记得多少东西呢?
沈清徽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同她说了这样一句,而后牵着江鹊的手离开。
庄景月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深陷的眼睛有点湿润。
在她心里,又到底有没有过这个儿子,有没有沈清徽的地方呢?
-
江鹊同沈清徽回来后不久,生活回归平静,沈清徽在周末时出去了几趟。
江鹊以为他有事情,就多问了几句。
当时沈清徽没有告知她,但是江鹊在他临走前窥见了桌上的文件。
沈睿言和沈家地产的案子审了好久,有大半年。
沈明懿一直没有下葬。
而今天,是沈明懿下葬的日子。
沈清徽,算是沈家最后一个人了。
他那天如照常出门,去亲了亲她的脸,说自己两个小时就回来。
江鹊拉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沈清徽有几分愕然,但江鹊上楼换衣服,他没有说不。
也好。
可那天到底也没如沈清徽预想的那样。
墓地就在淮川的公墓,是沈睿言托人选的地方。
江鹊没有下车,在沈清徽下车前,她拉住了他的手。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钻石链子,放到他的手心里。
冰冰凉凉的链子,上面还有一点轻微的血痕。
江鹊那天扔了快递,忘记了这条链子,链子在她的大衣口袋里,要送衣服去干洗的时候,摸到了这遗忘的东西。
沈清徽静默,明是什么,他什么都没说,摸了摸江鹊的脸。
“我一会就回来。”
江鹊坐在车里点头,沈明懿的墓在哪,她不知道,只看到沈清徽站在某处,依然是他的风格,休闲衬衫与浅色的长裤。
单看他的背影,就让她心口安稳。
沈清徽站在墓地旁,工作人员捧着一个小小的盒子,等他来确认了才封墓。
“还有什么物品要随葬吗?”
“有。”
沈清徽将那条钻石链子递过去。
钻石链子放在小小的盒子一旁。
墓碑已经做好了,上面有一张沈明懿的照片。
那大概是沈明懿十八岁的身份证照片,他一头利落的短发,遗传了沈家的优秀基因,他很好看,照片上少了一点锐气。
工作人员封好墓。
沈清徽站在墓碑前。
“你有江鹊的十八岁,”沈清徽淡声说,“我有她的后半生。”
-
四月。
路威这个小破公司说要团建。
胡小可等人纷纷议论要去哪儿,去港城?帝都?
路威拍了她脑袋一下,“你格局怎么这么小,我不能带你们出国玩?”
“我靠,路老板牛逼啊!!”
“路老板,苟富贵!”
路威轻笑,“咱们去雾都伦敦!”
几人欢呼。
江鹊想在家的。
路威特意来跟她说,“鹊鹊,你也得去!冷落你们家沈?生五天嘛……就五天,五天咱们就回来了!”
胡小可也缠着江鹊,“鹊鹊也要去!你拍照最好看了!他们几个直女审美
简直了……”
江鹊哭笑不得,只能应下来。
路威的团建说走就走,订在下周三。
江鹊特别不舍,缠着沈清徽,晚饭后他处理一些文件,江鹊都坐在书房里粘着他。
也不说话,就窝在他身后的沙发上。
沈清徽笑说,“又不是不回来,五天呢,眨个眼就过了。”
“一天都不想离开你。”
“乖。”
沈清徽将她勾过来,“就五天么,到时候我们还可以打电话。”
“好。”
江鹊恋恋不舍,靠在他怀里亲了他下巴一下。
第二天一早,沈清徽亲自送她去机场,江鹊一步三回头,可把路威等人酸坏了。
沈清徽专程给她买了一盒冰激凌,说吃完就上飞机了。
江鹊头一次离开他这么多天。
以至于到了地方,多少情绪有点低落,路威和胡小可都拉着她去打卡各样的景点。
那天,一众人去了剑桥。
那天的天气雾蒙蒙,江鹊等人坐在船上,度过康桥。
桥上有一对英国情侣在接吻,男的很高,利落的毛呢风衣,手里捧着一杯咖啡,女人依靠在他怀中。
一阵风吹过,在这样的时刻,江鹊很想沈清徽。
他像山涧的清风,带来生命的希望,又想雾岛的海潮,熨帖的爱意沉入心间。
江鹊打开微信,霍然发现那个黑色的头像变了。
一只喜鹊站在笼子里,黑分明的羽毛,背景是满墙的龙沙宝石。
-
江鹊不在家这些天,陆景洲几人听说了,说什么都要带着他出去走走。
但是都是一群三十多的男人,也不知道去哪儿。
周彦也跟着来了,不免称叹沈清徽这满墙的花。
喜鹊站在金丝笼子里唧唧喳喳叫。
沈清徽泡了一壶茶。
周彦说,“这鸟还养着啊,我看恢复的差不多了。”
“嗯,漂亮。”沈清徽也看了一眼,黑分明的喜鹊,跳来跳去。
“你要养鸟,养黄鹂养金丝雀多好,再不济鸽子也行,喜鹊开了笼子又不认家。”
沈清徽淡笑,打开笼子。
喜鹊飞出来,挥着翅膀,而后落在沈清徽的肩头
。
“喜鹊不认家,认人。”
也是这天,陆景洲愁着脸,说家里催婚催得厉害,三人不知道上哪儿去。
周彦说去寺庙里求个姻缘呗。
陆景洲说,这玩意有用?
周彦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陆景洲可能真是迷信了,加之沈清徽忽的想起还有一愿要还,三人开车去了寺庙里。
古建筑,朱红的墙壁,幽静安谧。
陆景洲和周彦求姻缘去了。
沈清徽去禅房,见到了多年前的住持。
住持看到他,犹记忆深刻。
便同他坐在木椅上,询问他,现在是否还有心魔,是否还能安睡。
沈清徽淡笑了一声,一尊佛像低眸慈善。
“菩萨和佛像不能渡人,人只能自渡,我独自走了三十五年,才遇上我的春天。”
住持对他笑,双手合掌,对他弯腰鞠躬。
沈清徽随了一些香火钱。
回来的时候,看到陆景洲和周彦在姻缘佛前求着。
他俩一回头,看着沈清徽,调笑,“你来这儿干什么,这是单身汉来的地方。”
“许个愿,过几天有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你来姻缘佛这……”
沈清徽睨了他俩一眼,晃了晃车钥匙。
-
江鹊五天给沈清徽发了很多消息,分享路上的景色。
沈清徽回回都细心回着,江鹊站在机场外,故意告诉他今天晚上八点才到淮川,其实她六点就下了飞机。
所以沈清徽没来接她。
江鹊下了飞机就奔着出去,路威几人笑着摇头。
江鹊打了辆车,飞也似地回春江玺樾。
想早一点见到他。
推开院门,满院子都是馥郁的花香,龙沙宝石开的艳丽娇嫩,喜鹊站在笼子里,欢快地叫着。
江鹊把行李箱留在院子里,放轻脚步进了客厅。
但是却看到地上不少的红玫瑰花瓣,蜡烛还没点上。
只有餐桌上,燃着一把烛台。
还有一捧巨大的红玫瑰花束,一枚戒指搁在一张小卡片上。
戒指上的钻光微闪,一下让江鹊的眼眶发酸。
江鹊拿起戒指,看到了下面的一行字——
【送给沈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