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番外一（if线）163

　　幸村精市最近总是在做同一场梦, 圆月高挂于天际，高马尾少女飞过，清辉月色脉脉地淌下来，镀在少女的眉上、衣上, 泛起点点星芒。

　　月亮圆得吓人, 逆光打在她的身上圈出一层金黄色的轮廓,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 五官像是蒙上一层烟雾, 模糊不清。

　　她是谁？

　　醒来后幸村精市难免有些疑惑, 他从来与女性保持社交距离, 专注于U17世界杯比赛，近期却有佳人频频入梦, 是青春期到了是时候思春了吗？

　　但是内心却有个截然相反的声音，不像影片里描写悸动的小鹿乱撞，一颗心像是泡在苦水里。

　　好奇怪啊！

　　这些日子，他看见太阳就感觉眼圈发红，嗅到蜂蜜就忍不住酸涩入鼻。

　　有人会突然对太阳和蜂蜜过敏吗？

　　接下来的大赛让他没时间细想，U17世界杯热身赛场, 入江奏多和迹部景吾以惨败收尾, 面对强大的九连冠王者德国队, 许多国中生都沉默起来，一时间陷入低迷的氛围中。

　　这就是世界的赛场吗？

　　残酷, 毫不留情的世界。

　　“各位, 抱歉……”幸村精市披着外套双手交叉在胸前，“这一场比赛能让我上吗？”

　　对战德国队最强选手博格, 日本队派出的选手是德川和幸村, 第一局日本队有惊无险地拿下, 而第二局德国队表现出更精湛的技术。

　　他被誉为神之子，以精神力为傲，灭五感一招令许多选手闻之变色，而当这个技能笼罩在自己身上时，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听不见、看不见、触碰不到，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犹如地狱深渊……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会讨厌网球吧？

　　“原因不明的疑难病，而且相当严重——”

　　“据医生所说，已经不能再打网球了！”

　　……

　　“幸村君可是说出‘没有网球就什么都没有’这种话，喜欢网球的心情怎么都是不会变的！”

　　即使看不见球、听不到声音，他也不会放弃打网球。

　　能打网球的喜悦——他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一道破空的风声骤然响起，眼前出现亮光，全部人似乎被凝滞住，空气变得缓慢，四周陷入一片诡异的沉寂。

　　仿佛上帝摁下暂停键，全部人都停下动作。

　　“阿市……”

　　巨大的蓝灰色影子在他身后浮现，僵硬的寒气顺着感官传导四肢，幸村精市不由得握紧球拍。

　　咚——

　　他用力地挥舞球拍，将网球打到对面场地，就在一瞬间，赛场人声鼎沸，观众在为这个挣脱灭五感涅槃重生的国中生呐喊，人们又恢复到了正常状态，刚才的静止好似他的一场梦。

　　“Game won by日本，7-5！”

　　在铺天盖地的欢呼掌声之中，幸村精市的额发被清风拂起，悠扬的风仿佛在触摸着他的脸庞。

　　胜利者幸村精市不见喜色，他的心砰嗵砰嗵，越跳越快，几乎要破腔而出。

　　他的记忆出现问题——他忘了一个人。

　　*

　　幸村精市的追忆之旅在U17世界杯大获全胜后开始，他寻着大街小巷，转悠在霓虹关东各个角落。

　　美术馆、电影院、超市、汉堡店、游乐园，他好像和那名面容模糊的女生一起携手同游。

　　为什么会完全不记得呢？

　　他来到一家鳗鱼饭店门前，与里头的三人面面相觑，一男一女一熊猫，奇奇怪怪的组合。

　　那个穿着熊猫服的男生张了张嘴：“你——”

　　他的话被打断，戴眼镜的女生冷着脸将人往后扯：“闭嘴，回去。”

　　幸村精市：“……”

　　三人打包带走四份鳗鱼饭离开，其中白色头发的男生稍稍落后一步，他拉下衣领，嘴边是两圈黑色的蛇牙纹路：“远离这里。”

　　无形的力量荡漾开，幸村精市仿佛被什么支配着离开，直觉告诉他那家鳗鱼饭店会有他想要的答案，可是每一次想去那里时总会不了了之。

　　升入高中，幸村精市照旧每日练习网球，在闲暇之余四处转悠，无论他怎么打探，身边的人好像都对他的记忆问题十分笃定，大家都一副和乐的模样。

　　冥冥之中有声音告诉他可以去某些大家不乐意去的地方追寻真相，但是这存在极大的危险。

　　将那段梦就此放下，亦或是继续探查之间，幸村精市选择了后者。

　　他不能不清不楚地放弃，从此稀里糊涂地度过一生。

　　有座房子儿子杀死父亲并且躲藏五年之久，去年的时候还有成为远近闻名的鬼屋，他去到那里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紧接着幸村精市探访了霓虹十来个有着各种恐怖传闻的地方，遥言进入那些地方的人会受到诅咒惨死，他每一次都平安出入，无波无澜。

　　直到某天，幸村精市被一个面色阴沉的男人拦截住。

　　“俗话说抢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你抢了我那么多单子，还是拿命偿还吧！”他说话间抽出两把双刀，砸向幸村精市。

　　他没有开玩笑，刀刃泛着青黑色的光泽，是真的打算把这个屡次坏他钱财的普通人斩杀。

　　锵——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响起，一道道旋风在幸村精市周身浮现，夹杂着数把尖利的风刃，细而狭长。

　　男人被这熟悉的攻击方式吓得眉峰一挑，他攻击速度不减反增：“风系咒术师？她不是早死了吗？”

　　“阿市！阿市！”灰蓝色的身影在幸村精市背后浮现，半边是森然白骨的咒灵张开双臂，“去死！去死！”

　　？？？

　　！！！

　　这是什么？！

　　铺天盖地的血色，诅咒师的鲜血溅了满地，同时天际炸开一个青色的特殊烟花记号，大地在翻腾涌动，无数道黑影朝这个方向袭来，来者无不露出贪婪的嘴脸。

　　嗖——

　　眼前一黑，再次睁眼时只见一名白衣男生倚靠在门边，他手里握着太刀，刀身一抹惹眼的赤红。

　　乙骨忧太喃喃自语：“还好我在附近赶上了。”狂性大发的诅咒引来大批咒术师和诅咒师。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幸村精市背后那扭曲的空气时，忍不住眼圈发红，嘴唇微微颤抖。

　　昔日同伴化身咒灵，这场面怎么看都在刺激这个内心细腻的男孩，同时他还会克制不住地会想起里香。

　　乙骨忧太深呼吸一口气：“明天就回学校，远离这一切吧，这是她的心愿。”

　　“她是……”自从亲眼目睹到那个可怖的怪物后，幸村精市脑袋一抽一抽地疼痛，似乎有什么会随时破土而出。

　　“明日……现在（Now）……奈绪（Nao）……”

　　幸村精市的心脏一抽，脑子霎时间犹如撕裂般疼痛，记忆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鲜血与黑色黏液溶在一起，少女如同一个破布娃娃，被灰土和血浊染成灰褐色，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鲜血源源不断地从身上喷涌，她费劲全身力气地抬起手：“要一直…平安幸福…”

　　接近呢喃轻语，话只说到一半，手就无力地垂下。

　　那些鲜红的血像是一条猩红的毒蛇，缓缓爬向幸村精市，沿着他的四肢向上攀爬。

　　少女永远地停止呼吸，蓝色的咒力化作星点飞向鸢紫发少年——哪怕没有自己的存在，也要保护阿市，开心地活下去。】

　　幸村精市狠狠地闭上眼睛，又睁开，蚀骨的寒意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连呼吸都变得无能为力。

　　“咒术师临死前的诅咒，是最弱也是最强。”见到对方的反应，乙骨忧太明白他是恢复记忆了，“平安是第一诉求，其次是活得开心，但是她仅存的咒力仅仅能支撑一个束缚，所以普通人的失忆一点都不牢靠。”

　　久田奈绪死在特级咒灵的对战中，咒力失控，失血过多，家入硝子终究没有赶上最后一刻。

　　她死后强烈的情感愿望爆发，在场所有人陷入昏迷，醒来后一无所知，其中离得最近的幸村精市最为严重，他直接忘掉了久田奈绪这个人的存在。

　　到底是好友的选择，死者为大，高专学生们也与幸村精市拉开距离，帮助久田奈绪抹除她在世间的一切痕迹。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经过一年的时间，寄托在幸村精市身上的强大情绪渐渐积聚在一起，摇身一变成为一只咒灵。

　　乙骨忧太静静地陈述咒灵和咒术界相关事宜，事情过去一年，但谁都没有忘记。

　　幸村精市一向清润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弥漫起水雾，一滴滴地砸落。

　　寒冷缠绕着他从心脏蔓延，他几乎要停止呼吸，像是大雨中一抹幽魂，不知归处。

　　落日、蜂蜜、朝霞，与她深深浅浅的琥珀色眼瞳相似，那是一双温暖的眼睛。

　　她有着世间最令人向往的自由，宛如一道永不止息的风，一往无前，炽烈燃烧的热情。

　　他缓慢地转过身，巨大的咒灵并没有立刻消失，它悬浮在空中，一半是白骨，一半是黑色的影子，幸村精市慢慢描摹着它的头部，这是眼睛、鼻子、牙齿……

　　“阿市！”

　　咒灵只会发出尖厉的咆哮。

　　幸村精市笑得温和，声音沁着浓稠的温柔：“嗯，我在。”

　　灯光幽暗地亮着，他的神情在昏暗的路灯下看不分明，夜风传来梦呓似的呢喃：“还能对话，还有回应，她还没彻底死去，对吗？”

　　“……”

　　“这大半年我去过很多地方，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传说，既然诅咒和咒术是真实的……”幸村精市捧住咒灵硕大的脑袋，骨刺瞬间将他的手割得鲜血淋漓。

　　他浑然不觉，扭过头，抛出一个问题：“那传说中的复活呢？”

　　乙骨忧太不由得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