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雪颈巴哥扑腾着翅膀,在半空叫了三声,落在乌木脚踏上。

  殊丽弯腰逮住它,戳了戳它的一圈颈毛,竟对它说起了小话,“老朋友,今儿帮我个忙,夜里多叫两声。”

  天子喜欢养猫养鸟,却不喜欢它们闹腾,这两个小东西也是会看脸色的,从不敢在天子面前犯浑。

  殊丽将巴哥放回鸟架上,笑着教它:“跟我说,庞诺儿,庞、诺、儿。”

  巴哥也就像模像样地学起嘴来:“庞诺儿,庞诺儿。”

  庞诺儿是太后侄女的名讳,是太后精心培养的皇后人选,却也是天子明面上不说、心里极其厌恶的小表妹。

  前不久,就有宫女因为在宫宴上多看了天子几眼,被这位表姑娘找人教训了一顿,虽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却是众所周知的,奈何庞家势力大,天子也就得过且过了,但心底终究是不满的。

  殊丽耐心教着巴哥,眼中没甚温度,既然太后给她的人使绊子,她就尽数还回去,让天子对这个表妹烦上加烦。

  好在这只巴哥学什么都快,殊丽没费多少口舌。

  等教完巴哥,她躺进衾被里,为天子暖龙床。

  暖龙床这事儿,殊丽是十分费劲的,一个大男人还嫌春日的被窝寒凉,非为难她一个弱女子?也正是因为此事,才引来太后的忌惮,认为这与爬床没什么区别。

  被褥触手丝滑,是用最好的织金云锦所制,躺入其中,如陷云絮,如回襁褓。

  躺了一会儿,殊丽就有了睡意,却不敢入眠,只堪堪合上眼帘,放空思绪,直到殿外传来脚步声。

  落地罩的珠帘外走来两道身影,一人矮胖敦实,一人颀长挺拔。

  敦实的那个是司礼监的掌印大太监、天子身边的宠宦冯连宽,而另一人则是当朝天子陈述白。

  天子面容俊美,金相玉质,眼尾微微上挑,勾勒出锋利弧度,又因常年韬光养晦淡化了周身锋芒,让他有种不平易近人又不拒人千里的矜贵感。

  殊丽跪地时,隐约能感觉出天子是带着愠气儿回来的。紧随其后的冯连宽眉飞色舞,说着能让天子舒坦的小话儿。

  “陛下莫气,好事多磨,说不定夜里就天晴了,水洗的夜空,更适合燃放烟火啊。”

  陈述白漠着一张俊脸扯了扯襟口,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殊丽,淡淡道:“平身。”

  殊丽站起身,双手叠于前,走到珠帘旁,接过外殿宫人递来的红釉钧瓷盖碗,旋即回到天子跟前,双手捧起茶托,“陛下请用茶。”

  女子素手纤柔,指尖粉白,如羊脂玉捏成的柔荑,细腻看不清毛孔,因她上举的动作,窄袖微缩,露出两截皓腕,右侧腕子上戴着一只翡翠玉镯,衬得肤色更为透白。

  陈述白接过茶盏时,指尖无意中碰到她的手指,似蜻蜓点水不留痕迹。

  殊丽面色无异,退到一旁,听得冯连宽继续劝慰:“陛下龙体抱恙,还是暂且歇下,等天儿晴了,老奴再唤陛下起身观赏烟火。”

  他说话时,嘴角恨不得咧到眼尾,也因常年赔笑,眼尾的笑纹越积越深。

  陈述白掀开瓷盖,刮去浮沫,低头轻嗅茶香,“不必了,吉时已过,再另行挑选日子吧。让钦天监监正去刑部领罚二十大板,再罚去半年俸秩。”

  冯连宽:“诺。”

  殊丽竖着耳朵听完,心中不满,还没罚她三舅舅呢。

  接着,又听陈述白问道:“是谁观测的天象?”

  冯连宽:“是监副元利康,以及他的徒弟。”

  “皆罚俸三个月。”

  殊丽舒坦了,三舅舅元利康最是爱财,此番罚俸无异于割他的腿肉。

  她还记得七岁那年,双亲病故,她跋山涉水投奔三舅舅而来,却被三舅舅强行卖入宫中的场景,如今十年过去,心伤犹在。

  须臾,天子由冯连宽服侍着沐浴更衣,殊丽则守在湢浴门外,随时等待传唤。

  天子洁癖、戒备心重,从不让冯连宽以外的宫人近身侍奉沐浴,殊丽也不例外。

  水声传出时,殊丽靠在门边晕晕欲睡,不是她偷懒贪不了晚,而是白日在尚衣监当值,夜晚还要守夜,又没个人轮换,身子有些吃不消。

  可除了殊丽之外,其余宫婢均不可在夜间靠近内殿,那扇珠帘如同一道屏障,隔绝了一切胭脂味,独留殊丽的气息。

  也正是因为她身上独有的沁香,能缓解天子的心悸,才得了御前的差事。

  只是这事,她并不知情。

  有时候,殊丽也会怀疑,天子是不是对她动了心思,可单独相处时,天子从不与她多言语,更不会出言戏弄,也就打消了她的顾虑。

  正当她无所事事时,湢浴内传来陈述白短促的呵斥声:“出去,换殊丽进来!”

  紧接着,就见冯连宽气喘吁吁地跑出来,倚在门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陛下唤你呢。”

  殊丽一下子心提到嗓子眼,“怎么了,大总管?”

  往常都是冯连宽进去服侍,从未出现过差错,这孤男寡女,她怕自己成了饿狼的盘中餐。

  冯连宽一边将她往里推,一边解释:“今儿晚膳后,陛下突犯心悸,服了药也不见缓解,我刚刚为陛下按揉了几下,下手重了,惹了陛下不快。”

  殊丽欲哭无泪,他不懂如何按揉,可以找御医啊,找她干嘛?可皇命已下,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于氤氲水汽中窥见那抹身影。

  偌大的水池中,男子背靠池壁,双手搭在池边,微仰闭目,美玉般的面庞显露着不耐,像是受伤的猎隼,落入池水中。

  随着殊丽缓缓靠近,脚踝上的金铃铛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她跪坐在池边,伸手轻轻搭在男人两侧颞颥上,“奴婢为陛下效劳。”

  陈述白缄默不语,感受到女子按揉的力道,突然抬手扼住她的手腕。

  殊丽身形不稳,险些扑倒在他身上,被桎梏的手下意识摁住了什么,“陛下......”

  掌心下是男子被浴汤浸润的皮肤,她瑟缩指尖,想要收回手,却被紧紧攥住。

  陈述白低沉的嗓音响在耳畔,语气意味不明,“朕是心悸,不是头疾。”

  殊丽颤了颤被水雾缭绕的眼睫,“嗯”了一声,大着胆子覆上他心口,轻轻打圈,“这样......好些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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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公主颜婼及笄了,想要挑选一个驸马。

  她相中了当朝新贵顾怀安。

  顾怀安当即拒绝,冷静不留余地:“承蒙公主错爱,但臣无意成亲。”

  “可你救过我,我想报恩……”

  “公主这是恩将仇报。”

  一句话,怼得小公主哑口无言,可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她哭鼻子,“那本宫选别人好啦。”

  **

  皇室唯一的公主出降,红妆十里,盛大气派。

  那晚,顾怀安端坐书房内,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不久后,皇帝驾崩,年仅九岁的太子登基,颜婼成了摄政长公主。

  顾怀安作为辅政大臣,时常出入长公主府,商讨朝中大事。

  久而久之,朝臣们都说长公主和顾怀安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寝殿之内,驸马跪在颜婼脚边,双手捧上和离书。

  替颜婼接过和离书的男子锦衣玉带,冷肃俊美,正是那狼子野心的顾怀安……

  所有人都觉得顾怀安是喂不熟的狼,娶了长公主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把持朝政。

  可轻烟缭绕中,顾怀安单膝跪在床边,正在替颜婼按揉抽筋的小腿。

  “婼儿,安胎药要趁热喝。”

  颜婼扭头不理,迟来的深情,她才不想要。

  顾怀安知她心里有气,附身吻在她的膝头,“以前是为夫有眼无珠,婼儿大人大量,别生气了。”

  #真香打脸,强取豪夺

  #女主和驸马无夫妻之实

第1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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